人心不足蛇吞象,放哪兒都一樣,錢淵一股腦送出去四十多個,但盧斌、侯繼高又盯上了王義。
“戚元敬在寧波養了兩個小妾。”錢淵斬釘截鐵的如此說:“明日我就送信去新河所!”
雖然戚繼光升任浙江副總兵,調駐寧波,但王氏還在新河所。
戚繼美臉色有點苦,這次說漏嘴……代價有點大啊,如果大哥真偷腥也就算了,如果沒偷腥,回頭大哥肯定找我麻煩。
王義向來是錢家護衛的頭領,武藝高強,又是軍中老手,張三、楊文為其副手,后來陸續冒出頭的劉洪、周澤、梁生都算是王義半個徒弟。
不過比起來,王義的名氣沒有楊文大,這是他刻意為之的,但戚繼光是個明眼人,嘉靖三十三年末,他從錢家護衛中挑了一隊人,以王義為首,帶到義烏充為軍中教習練兵。
錢淵被倭寇擄走,楊文率軍追擊,王義急趨太平府離開軍中,之后戚繼光幾次來信想招攬王義,無奈錢淵不放人,這次戚繼美一口道破……好嘛,戚繼光都眼熱的,盧斌、侯繼高自然也想要。
王義沉默的站在角落處,一聲不吭,其他人不知曉內情,但楊文和張三是知道的,曾銑舊部,是不能隨隨便便回軍的,萬一被翻出來以后會給錢淵帶來麻煩。
錢淵揮揮手,“不用說了,老王留下……不過年后以戰代練,老王你帶著護衛隊一起去。”
王義躬身拱手應是。
“好了,說第二件事。”錢淵打起精神,“本朝太祖設衛所制,好處顯而易見,自給自足,衛所兵平日種糧,閑暇操練,衛所設置軍械庫、糧倉,足以保證衣食無憂,裝備齊全。”
“如今衛所兵不堪用,大都成了佃戶只管種糧,不能上陣,所以朝中重啟募兵制。”
“但這樣一來,后勤補給就是個大問題。”錢淵嘆道:“比如你盧參將麾下的嚴州兵,在臺州是客兵,嚴州府是不管的,只能仰仗臺州地方供給,平日采買、做飯也都隨意為之,大都是親兵采買,讓隨軍的雜役做飯。”
“所以,我有意在軍中設置輜重隊。”
“輜重?”侯繼高插嘴道:“其實輜重一詞早在春秋時期便有。”
“不錯,《孫子兵法》中有軍無輜重則亡之語。”錢淵解釋道:“戰國時期,一乘百人,其中有二十五輜重兵。”
“當然了,現在和春秋戰國時期不同,輜重隊負責日常采買,燒火做飯,不上戰場,每個把總麾下設置十人左右的輜重隊,負責近兩百人的日常飲食。”
戚繼美聽著聽著醒悟過來了,“展才,這不就是伙頭兵嗎?”
“不錯,就是伙頭兵。”錢淵點頭道:“以前行軍途中是以干糧充饑,平日操練以仆役燒火做飯,但這不是長久之計。”
戚家軍中也是有伙頭兵的,鴛鴦陣十二人,最后面的那人負責燒火做飯,也能被稱為伙頭兵,錢淵的想法是,仿造后世軍隊弄個炊事班的編制,盡量在飲食上能給戰兵提供方便。
這看起來是個小問題,但實則飲食是能影響軍隊的士氣、戰斗力的。
“展才的意思我明白。”侯繼高點頭道:“這是個好主意,就從臺州本地招募,也用不著募兵銀,只需要每隊殺倭賞銀分一點就行。”
“后日啟程去寧海,龍泉兄去處州,繼美去金華義烏。”盧斌舔舔發干的嘴唇,“盡快募兵成軍,以戰代練,等著倭寇主力……”
盧斌如今是全家的希望,盧鏜如今已經被押送入京下獄,很難說能不能逃得一命,如若盧斌能在接下來的大戰中立下功勛,盧鏜才有可能免死。
“你父親如今在錦衣衛昭獄中。”錢淵安慰道:“一時半會兒不會判決,我和錦衣衛指揮使陸炳有舊,他已答應照看一二。”
“謝過展才。”
“你我之間,何必言謝。”錢淵伸長腿舒展了下,“最好二月二龍抬頭之前,能募兵成軍,之后臺州、溫州、紹興、寧波,各處巡視殺倭練兵。”
“如若糧餉短缺,軍械不足,皆錢某之過。”
“如若殺倭不利,新兵難成精銳……”
“那便是我三人之過。”盧斌起身道:“自嘉靖三十二年嘉定城內初見,每一次都是展才總理大局,使軍中無缺,前方將士必奮勇向前,無人回顧,屢屢大敗倭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