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為什么兩個月前拖延田洲狼兵賞銀的原因,原本總督府下令紹興府衙給銀子,但梅守德直接頂回去了,他曾經受過李默的恩惠,又是被嚴嵩攆出京的,本人名望又高,才不會怵胡宗憲。
這也是為什么譚綸匆匆跑來找錢淵的原因,臺州府衙實在是擠不出銀子了,葛浩那邊要造船,侯繼高、戚繼美在募兵,直屬麾下的臺州兵都要緊緊褲腰帶了。
要不是錢家護衛名聲太大,又屢屢助錢淵破倭,譚綸都想直截了當的說……解散拉倒,每年省出來的銀子,臺州府衙都夠交兩年的常例銀了,現在錢家護衛已經歸屬為錢淵的親兵,部分供給是總督府撥付的。
“所以,開海禁通商,必然直屬朝廷吏部。”唐順之點頭贊同,“一旦有事,朝中就有施展的余地。”
今日來唐府拜訪的錢淵松了口氣,面前這老頭算是松了口,對開海禁通商并不反對。
“設在何地,目前還很難說,而且徐海未死,汪直未降……”
“等等。”唐順之揮手打斷錢淵的話,“本朝市舶司向來為內宦把控。”
“不給。”錢淵直截了當的說:“他們也拿不走。”
“為何?”
“各地均有礦監,隱其五成,上交五成,總數寥寥。”錢淵面無表情的說:“海商得利豐厚,內宦不敢吞……此事勿需擔憂,高新鄭已有定策。”
“高新鄭啊。”唐順之點點頭,他久未回朝但也聽說過裕王身邊這位講官。
不可能什么事都安排好才開始,沒有彩排也可以上場……錢淵毫不猶豫絡繹不絕的說著空話,反正唐順之不管從哪條道都摸不到高新鄭那兒去。
“關稅如何計算,開府制度如何設置,入關、出關繳納稅賦的區別,不同貨物的稅賦,選何地通商……”
“此事陛下是知情的,裕王躍躍,高新鄭迫不及待,胡汝貞也點頭了。”錢淵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說:“但此事剛開始只能做,不能說,甚至可能背上罵名……”
唐順之凝視著面前這個臉上頗有風霜之色的青年,好一會兒才緩緩道:“欲借用汪直船隊?”
“誰知道呢。”錢淵輕聲道:“即使汪直降,倭寇也不會立即一掃而空……否則當年也沒有瀝港之禍,此事并非迫在眉睫,但如今要開始預備了。”
“你想怎樣?”
“第一種,倭患初息,組建船隊出海通商,獲利頗豐,但也可能船毀人亡。”
“第二種,于舟山、象山一帶設市通商,許海商交易,但必須繳納關稅,如若有大軍護衛,安全無虞。”
“第二種可能更……”唐順之手捋長須思索片刻,抬頭看看錢淵,才接著說:“朝中可能反對聲浪略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