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出去?”譚氏趕緊起身追問。
“再說吧。”錢淵嘆道:“至少護衛隊這邊要處理……此戰陣亡六十八人,基本都是臺州人,要一一上門拜祭。”
看著兒子兒媳出了門,譚氏愣了會兒,抓住女兒的胳膊,“剛才那話兒……”
“估摸著哥哥八成知道了。”小妹歪著腦袋想了會兒說:“不過也不一定……但那次問嫂嫂去黃巖縣道觀上香……”
譚氏長嘆一口氣,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才是頭。
錢淵也在考慮這個問題,這樣的日子終究要有個頭……不過,首先要確認的是,父親、兄長無恙。
遠在海上的錢銳、錢鴻父子同樣在想這個問題,不同的是前者對此不抱希望,而后者滿懷希望。
錢銳雖經商為生,但少年、青年時期苦讀經書,算是個儒商……如今錢淵因擊倭名揚天下,如果冒出個身為徐海謀主的父親,不用說其他的,前程盡毀。
從錢淵中進士的消息傳來之后,錢銳就下定決心,此生唯有方頓,再無錢銳。
看了眼窗外的田地,錢銳露出一絲笑容,青翠的綠葉正蓬勃而發,彎彎繞繞的蔓藤沿著木頭架子在往上攀登,兩個錢淵派來的護衛一個忙著澆水,一個手持長棍警戒。
身材高大的護衛手中長棍一豎然后松下,滿頭大汗的錢鴻疾步進來,“剛才看到山頂有人影走動,像是男子。”
錢銳緊張起來,“有消息了?”
“還沒有。”
錢銳神情一松,前幾日海上巨浪,船只難以航行,直到昨日才風平浪靜,但始終沒有消息傳來,到現在徐海主攻何處他都不知道。
“父親,你還記得陳麻子嗎?”錢鴻湊到耳邊,“就是攻崇德大敗的那個,滿臉麻子……”
“怎么了?”錢銳記得這人,崇德大敗,陳麻子手下盡喪,被丟到犄角旮旯,這兩年連上主島的資格都沒有。
“徐海出兵后,將小島上的人手匯集過來,陳麻子這些日子天天拉著我喝酒,還送了不少好玩意兒。”錢鴻咽了口唾沫,“他說相見王翠翹……”
錢銳瞇著眼問道:“然后呢?”
“我當然不答應,剛才上去看了眼,不知道打通了誰的關卡,居然去了山頂。”
錢銳蹙眉難解,一個資歷深的老倭求見王翠翹,這是要做什么?
“父親……你說,這廝會不會是二弟的人?”錢鴻咽了口唾沫,“你想啊,當初第一次和二弟見面,他就讓我別和二舅聯絡。”
不會吧,錢銳揉了揉眉心,如果是這樣,徐海也太悲催了。
錢淵又不是神仙,當然不是。
陳麻子見到王翠翹后的第一句話就是,“大夫人,島上有官府的探子。”
手持茶盞的王翠翹手一抖,茶水濺的裙子一片,“什么?!”
看王翠翹大驚失色,陳麻子暗自得意,榮華富貴就在眼前,自己猜的沒錯,其他人無所謂,但徐海的妻子王翠翹一定是非常在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