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臉說呢!”梁文咧咧嘴,“不過待會兒不能輸了……輸了,少爺怕是要惱。”
“放心,輸不了。”一直沒吭聲的楊文胸有成竹,“無論是十人,二十人,三十人,均列陣以對。”
“那要是單挑呢?”
楊文、張三、周澤、梁生齊齊轉頭打量了下如小白兔一般的彭峰,最后還是厚道的王義解釋道:“單挑,是他們一個人單挑我們一群人。”
看了眼傻乎乎的彭峰,張三補充道:“這是少爺說的。”
外面鬧哄哄的一片,里面倒是安靜的很,讓錢淵有點詫異的是……之前一直承上接下,讓場面不至于尷尬安靜的父親錢銳,似乎有點火氣。
“方先生年歲不小了,還在海上奔波,不知可有歸鄉之意?”錢淵笑吟吟道:“應天府好地方啊,名勝古跡數不勝數……”
“在下年歲已老,幸得老船主給口飯吃,不敢胡言亂語。”錢銳生硬的回道:“只盼日后歸葬鄉梓,不至于孤魂在外不得返鄉。”
“招撫事成,天下大可去得。”胡宗憲也有些奇怪,隨意勸了兩句,抿了口汪直斟的清酒,“招撫一事,關鍵在于不得再有倭寇攻城略地,東南諸軍不畏戰,甚至倭寇首級兌三十兩紋銀,士卒踴躍喜戰……”
只有四人在內,汪直苦著臉說起自己的難處……不是所有海商都愿意老老實實做生意的,為了保證自身航運的安全性,他不得不培養大批武裝力量,也正是這個原因,很多海商有機會就會上岸劫掠,當然,這種海商其實是散兵游勇的倭寇,大都死在了紹興一戰。
但汪直還是難以保證沒有倭寇來犯,僅僅浙江、蘇松都難以保證,更別說福建、廣州、通州、山東等地。
胡宗憲再次強調,東南諸軍不會另調,只會在東南一地剿倭,只要保證沒有攻城略地的倭寇……
汪直心領神會,連連點頭。
這兩人不停討論各種細節,胡宗憲詳細問起海上勢力劃分,汪直也想探聽開海禁通商到底怎么打算……
另兩個人……面對錢淵委屈的眼神,面無表情的錢銳只顧著飲酒吃菜。
呃,不能怪錢銳啊。
自己亡故的消息傳回華亭,家中是如何的慘狀,幼子挺身而出,赴杭為父兄復仇,又屢屢擊倭,名震東南,身登皇榜,光大門楣……錢銳能想象得到錢淵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
久別重逢,自己巧言讓人采摘來新鮮的李子……甚至親口嘗了兩個,確認熟透無澀味。
而兒子回報給自己的是什么?
那個被錢淵破口大罵,甚至說逮住要割了舌頭的……正是錢銳。
只是想讓倭寇多一些忌憚……飄揚海上,倭寇比尋常百姓更加迷信。
但誰知道你每次出門都能撞上倭寇……錢銳恨恨想,還能怪到我身上?
雖然知道錢淵不知實情,但錢銳還是心里別扭的很……不管怎么樣,這是兒子罵老子啊!
又是一杯酒下肚,錢銳冷眼看了眼對面的兒子,真是個不孝子!
“瀝港之名久聞,不料這金塘山也有可觀之處。”胡宗憲突然長身而起,“方先生曾久居瀝港,可否為本官向導。”
錢銳愣了下,轉頭看了眼也莫名其妙的汪直……正說到關鍵的開海禁通商,胡宗憲突然要出去賞景?
這金塘山倒的確景色不錯,但如今外面海風呼嘯,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是傾盆大雨……
汪直腦子沒那么快,但錢銳很快反應了過來,深深的看了眼對面微垂眼簾的錢淵,“總督大人有此興致,敢不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