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護衛往后退了一步,干笑道:“各交各的,各交各的。”
被甩在一旁的汪直聽得一頭霧水,看著錢淵逼著那廝叫叔,而那個穿著打扮普通的年輕護衛硬著脖子不肯,還說這次是被錢淵害的……
“以為封夫人了,你就能上位?”錢淵不屑道:“別做夢了,除非你希望你老子這幾年就兩腳一蹬!”
年輕護衛沒聽懂,但聽到最后那句,怒目而視,伸手要去拽錢淵的衣領……結果被錢淵反手擒下。
汪直哭笑不得的勸了幾句,“錢大人,這位是……”
“我侄兒。”錢淵丟開那廝,坐下笑瞇瞇道:“南京守備,太子太保,統領中軍都督府的魏國公最寵愛的幼子徐邦寧。”
汪直大吃一驚,娘的嘞,論身份貴重,南直隸能與魏國公相提并論的……一個都沒有!
“喏,這就是五峰船主。”錢淵懶洋洋道:“去年就和你老子商量好了,你家的茶山、桑田產出,直接水路送抵鎮海縣,有多少,人家就能吃多少。”
“不錯,有多少要多少!”大喜過望的汪直拍著胸脯保證,“價錢好說,只要有貨就行。”
汪直當然清楚傳承百多年的魏國公府能有什么樣規模的產業,更別說其勢力、影響力能影響一大批人。
汪直眼角余光瞄了眼錢淵……剛才錢淵說去年就和魏國公商量好了,這意味著去年錢淵就已經開始考慮開海禁通商一事的準備工作了。
真是料事于先啊……雖然今天被敲竹杠敲的滿頭包,但汪直不得不佩服這個青年。
不過,有魏國公府的參與,值了!
徐邦寧略略和汪直寒暄了幾句,轉頭又懟上錢淵,“剛才的話,說清楚!”
這次徐邦寧被打發到寧波來,心里是頗為不滿的,如今魏國公府內,世子之爭正呈現白熱化……被打發出來負責庶務,意味著徐邦寧距離世子之位越來越遠。
而徐邦寧的不滿主要在于,魏國公徐鵬舉的正妻張氏早亡,而且沒有子嗣,世子徐邦瑞是庶長子。
就在去年,徐鵬舉賄賂嚴世蕃,通過嚴嵩打通關節,將徐邦寧的生母鄭氏扶正……勛貴扶正一個側室可不是隨隨便便的,直到鄭氏得封衛國公夫人,此事才塵埃落定。
所以現在徐邦寧雖然是次子,但卻是嫡子,雖然兄長已是世子,但想爭一爭還是有底氣的。
錢淵臉上又浮現出那種帶著居高臨下,又有一絲蔑視的笑容,指了指徐邦寧,又指了指汪直。
“你們倆談,但有一點,留一部分給錢某,最近花銷有點大……”
“對了,船隊的事找誰商量?”
汪直愣了下才回道:“方先生……找他就行。”
錢淵點頭出門,他不會參與接下來的談判,貨物的種類、價格,交易方式等等,都由徐邦寧直接和汪直商議。
早在一個月前,徐海主力盡喪遁逃出海后,錢淵就派人去南京聯絡魏國公徐鵬舉。
在以密信聯絡上父親之后,錢淵又給南京送去一封信。
六日前,鄭若曾從鎮海起身南下,邀錢淵北上的那日,徐鵬舉遣最寵愛的幼子徐邦寧來鎮海。
其實徐鵬舉試圖讓幼子承爵,這件事在歷史上有些名氣,其先厚賄嚴世蕃、嚴嵩扶正側室鄭氏,然后又幾度試圖讓徐邦寧為世子……最終的結果是,禮部數名官員被罷官,徐鵬舉罰俸一月,鄭氏的魏國公夫人的稱號被剝奪,庶長子徐邦瑞繼承爵位。
對于其他人,可能看不清楚,但對于穿越者,一目了然……嘉靖末年到隆慶初年,但凡和嚴嵩、嚴世蕃扯上關系的,沒一個有好下場。
錢淵漫步而出,留下部分護衛,帶著楊文等人去了前廳,胡宗憲已經等得憂心忡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