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內,汪直苦惱的摸著腦袋,看看對面兩個家伙,毛海峰、徐碧城是他義子,也是最得他信任的部下。
“這不是扯淡嘛!”毛海峰大大咧咧罵道:“侯濤山我熟的很,就在出海口邊上,到時候官軍水師一堵,咱插雙翅膀都飛不走!”
“不過侯濤山就在鎮海縣邊上,他們就不怕……”徐碧城向來穩重,想的比較多,抬頭看看汪直,“義父,你說他們是真的有意招撫?”
汪直偏頭看向坐在左側的錢銳,“先生看呢?”
“若不是誠心招撫,不至于浙直總督、浙江巡按親至瀝港。”錢銳緩緩道:“胡汝貞不至于商討合力絞殺倭寇的細節,錢展才也不至于將魏國公幼子帶來。”
“就如徐兄弟所說,亦不至于選侯濤山設商市,一旦鎮海縣被破,胡汝貞、錢展才身上的罪責甩都甩不掉。”
毛海峰不服氣的反駁道:“但設在侯濤山……再碰到嘉靖三十二年那種事,跑都沒地方跑!”
錢銳聳聳肩,“這話兒說的也沒差,老船主來定吧。”
頓了頓,錢銳補充道:“不過,如若錢展才所言不虛,至少他是有意招撫通商的。”
“什么?”毛海峰追問:“哪句話?”
“當然是魏國公那邊。”徐碧城立即反應過來了,“義父,真的是去年就開始準備了?”
“八成是。”汪直點點頭,“那小子說錢淵去年入京,轉都察院御史任浙江巡按,南下途中去了趟南京,和魏國公商議此事……當然了,魏國公府不會出海經商,賣出的茶葉、綢緞等貨物中間都轉了兩道手。”
“綢緞還好說,茶葉賣到南洋那邊去……”徐碧城舔舔嘴唇,“那些佛郎機人肯定愿高價買下!”
毛海峰哼了聲,“要是通商,還是在瀝港最好,能做買賣就做,不能做揚帆往東,官軍屁辦法都沒!”
“狗屁,一天到晚殺殺殺!”汪直一拍扶手,怒目喝道:“這么喜歡殺,趁早回倭國去!”
“義父……”
“好了,你們倆都出去!”
看兩個義子出了門,汪直才哼了聲,“就知道好狠斗勇!”
“老船主,毛兄弟的話也不是沒道理,就如官府將商市設于侯濤山一般,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錢銳斟了杯茶推過去,“不過如若老船主有意受招撫,還需約束麾下,以防瀝港之事重現。”
汪直長嘆一口氣,“是啊,現在是麻桿打狼兩頭怕,官府畏我汪五峰麾下再度侵襲,我汪五峰亦懼官府不守承諾,再行瀝港舊事。”
“但老船主還是有意受招撫。”
“噢噢,先生為何如此斷定?”汪直
“否則老船主何以在舟山盤桓這些日子。”錢銳笑道:“更何況,老船主的家眷……”
“是啊,老母二子……今日胡汝貞說已送至鎮海縣。”汪直猶豫片刻道:“適才晚宴后,胡汝貞邀我明日赴鎮海。”
錢銳思索片刻,低聲道:“可令徐兄弟、毛兄弟領船隊停駐瀝港,胡汝貞、錢展才非是蠢人,不會此時對老船主下手。”
“這個倒是不怕。”汪直搖頭道:“先生明日隨我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