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不用說,去年戶部尚書方鈍上奏要求開海禁通商,被嘉靖帝大罵,奏折中就有稅銀歸于戶部,戶部十三清吏司外增設一司之語。
錢淵猶豫了下,手中蒲扇停在空中,好半天才揮動一下,“再等等吧,再等等吧……”
錢淵心思急轉,模模糊糊有個念頭閃過……原本市舶司是內宦掌控,或許可以從中攪合一下,也不知道黃錦或馮保會不會配合。
最關鍵的是,嘉靖帝會不會應下此事……黃錦不可能私下去辦這種事,也不敢向嘉靖帝有所隱瞞,畢竟這是和外朝相關的事宜。
“再等等吧。”
前一句略微遲疑,后一句斬釘截鐵……現在真的不急,通商一事還隱于水底,等日后浮出水面再說。
如果戶部、內宦有誰黑眼珠看不得白銀子要跳出來,倒是省事了。
“現在首要的是制定章程,定下方略,此事還要勞煩荊川公,如若要人手,只管說就是,就是兩京戶部十三清吏司的致仕官員,錢某也有辦法請來。”
錢淵還真沒說大話,戶部尚書方鈍的幼子和潘允端交好,女婿又是華亭人氏,去年鬧了一通要求開海禁通商后,方鈍和隨園頗有默契。
徐渭在來信中提過,自從上虞大捷之后,向來清廉的方尚書三番兩次去錢家酒樓,剛開始還要盤白菜、青菜,后來索性什么都不要。
酒樓主管劉洪去請了徐渭過來,方鈍話里話外都在說,如今戶部倉庫的老鼠都打著鋪蓋去要飯了!
“其次是修建碼頭、庫房、威遠城。”錢淵轉頭看向吳百朋,“威遠城由鎮海知縣宋繼祖主持,碼頭、庫房……”
“浙江巡撫來主持修建碼頭、庫房?”唐順之嘿了聲,“展才這是大材小用啊……還虧世人贊你眼光如距!”
“嘉靖三十一年,惟錫兄巡按湖廣,先主持修建大明堂,后筑樊口城墻,如若工部不是嚴黨自留地,只怕惟錫兄早就回京了。”錢淵笑道:“如此大才,如能能小用?”
聽好友如數家珍的說起自己得意事,平日端謹的吳百朋也忍不住面露笑意,“不至如此,不至如此,修建碼頭、庫房,雖然事小,為兄也……”
“哎,展才都說了,如此大才,豈能小用?!”
修建大明堂,耗資巨大,但吳百朋精心籌劃,提前竣工,而且造價比預計要低得多,工程質量也好,節省了大量人力財力。
之后筑樊口城墻,吳百朋更是親自設計、施工、督工,為人稱頌,政績突出,可惜朝中無援,最后平調巡按江北,再之后揚州大捷,又平調浙江巡按。
一直到錢淵在朝中力挺,吳百朋這才脫穎而出,同時也成了錢淵在浙江最親近的盟友。
“好了,好了。”錢淵笑道:“另選人來主持修建碼頭、庫房,只需惟錫兄監管一二即可。”
“展才放心,此事為兄一力承當。”吳百朋立即拍著胸脯保證。
“另外征調的萬余民夫?”
“今年幾番大戰都在紹興府,就近在寧波府、臺州府征調民夫,不足處由金華府補足。”吳百朋頓了頓,“但是此番征調民夫,不以徭役名義……”
“總督府撥付的銀子?”唐順之好奇的問。
到目前為止,錢淵全都是畫餅充饑,從幾府大戶、汪直手中勒索銀子,用來修建威遠城、碼頭、庫房,還要挖掘運河,平整道路。
也就是說,錢淵從胡宗憲那敲詐來的銀子還沒用處。
“不不不,汪直給食,以下一甲銀役相抵。”
唐順之和吳百朋對視一眼,都有些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