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尚未入軍,也輪不到吳某責罰。”
“都起來吧。”
吳百朋面無表情的說:“展才向來護短,吳某如若責罰,怕展才要來問責。”
錢淵護短的名聲不比他尖酸刻薄的言辭名氣要小,其他的不說,五座京觀都是以拜祭陣亡護衛的名義堆壘而成。
梁生苦著臉跪在地上,“請大人責罰。”
梁生跟著錢淵好幾年了,向來沒大沒小,很得錢淵信重,知道自家少爺和面前這位福建巡撫乃是至交。
吳百朋冷哼一聲,轉頭看向城外,細細觀察賊兵動態,好一會兒才說:“半個時辰后,開北城門,你選兩百甲士出戰。”
梁生先是一愣,隨即興高采烈一躍而起,高聲應是,大步走下城頭去挑選武卒。
半個時辰后,城頭的吳百朋露出了笑容,“錢家護衛頭領中,楊文智勇雙全可堪大用,周澤、張三、彭峰或驍勇善戰,或有專長,唯獨梁生這廝,好勇斗狠,真是個殺才!”
王義苦笑道:“原本少爺讓梁生留守鎮海,以彭峰領護衛隊入閩,無奈梁生要死要活……最后少爺讓王某壓著他一齊入閩。”
梁生雖是好勇斗狠,但也不是蠻干的,兩百甲士出城后沒有立即突襲,而是在城外排成隊列,賊兵一擁而上試圖趁機奪取城門,不料轟然大響,火光四射,煙霧彌漫。
梁生令甲士攜帶四十支鳥銃隱在中間,突然一排齊射將沖上來的賊兵打的千瘡百孔,然后率甲士從側翼出擊。
當兩百甲士沒有從煙霧正面沖出,而是出現在側翼的時候,本已大亂的千余賊軍立時崩潰了,梁生一路從北城門殺到東城門外,幾乎沒遭到什么抵抗。
派兵接應入城,吳百朋大喜,攜手梁生登上城頭,斟酒三杯以賞。
當日,南平縣城陸續從東、北兩處城門以及水門出戰四次,斬首逾五百,殺傷不計其數,自身死傷不過數十人,城內軍民士氣大振,錢家護衛之名遍傳城中。
沒等到黃昏,張璉率賊兵北撤十余里安營扎寨,不敢再近距離圍城。
親自出城查看軍情的王義趨馬奔入城內,大步走上城頭,“無東向跡象,今日賊兵士氣大衰,如若張璉強令東去,只怕要炸了營。”
吳百朋微微點頭,細細問清楚賊兵營地位置,沉吟良久道:“繼美、志輔麾下盡是強兵,破蕭晚不難,咱們還需纏住張璉兩日。”
王義笑道:“戚游擊雖一直在少爺身側,但也承戚總兵教導,上虞大捷,戚家軍勢若猛虎,三刻鐘擊潰徐海;俞總兵用兵謹慎老到,但亦不缺膽氣,如若俞總兵已然南下,想必明日黃昏前,勝報當至。”
吳百朋打量了王義一眼,錢家護衛頭目中,王義最為默默無聞,但卻一直為錢淵倚重,以今日其對戰場的了解和指揮來看,不像是個新手。
其實城外的張璉和吳百朋都在打同一個主意,纏住對方,不可使其東向援救。
張璉希望蕭晚能破古田縣,截斷閩江,等消息傳來,南平縣說不定不攻自破。
而吳百朋希望能纏住張璉,等蕭晚大敗的消息傳來,自己再領軍夾擊,說不定能一戰而定。
所以,此戰的關鍵不在南平,而在古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