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聶德、馮子明等把總聲嘶力竭的大喊,身邊的親衛隊放聲大呼,在陣后來回穿梭不停。
雖然是臨時組建的大軍,但主力都是以狼牙筅、長槍、盾牌、短矛為主要武器的盧斌、戚繼美、楊文麾下,對這套打法非常熟練,譚綸在溫州贊助的三百兵丁都留在戚繼美身邊為后備。
“狼牙筅!”
“掃!”
尖銳的狼牙筅左右掃動,歪歪斜斜射來的箭支大都被盾牌擋開,偶爾幾支落在陣中,也很難制造傷亡,躲在盾牌后的長槍手機械而熟練的刺出、收回。
端坐在馬上的戚繼美拿起望遠鏡細看,突然眉頭一皺,高呼道:“二十步外,短矛手!”
“二十步外,短矛!”
“二十步外,短矛!”
數以百計的短矛、標槍瞬間遮蔽了烈日,將賊兵后陣掃了一遍,接下來,是短兵相接,血肉飛濺。
和求財的倭寇不同,這些所謂的“賊兵”大都是農戶出身,因連續兩年閩粵洪災無以為活,看起來戰力不強,又沒經歷什么戰陣,但關鍵時刻能豁得出去。
畢竟,都活不下去了,還有什么不能放棄的,包括自己的生命。
數十件刀劍被絕望的賊兵瘋狂的投擲而來,一個長槍手剛收回長槍,一柄鐮刀突兀的劃破長空,正正砍在他的面門上。
七八個身穿鐵甲的賊兵狂呼沖入三根狼牙筅組成的防線中,猛地撲向盾牌,逾幾百斤的重量將幾個盾牌手撲倒。
戚繼美偏頭看了眼,并沒有發號施令,類似的情況在練兵的時候已經模擬了很多次了,他反而遠遠眺望對面大旗下的蕭晚。
這可真不是個尋常的賊人,沒有將不多的盔甲發放給頭目,而是集中使用試圖破陣。
看到破陣,陣外的賊兵齊聲大呼,數十個身穿鐵甲的賊兵已經撲了過來,試圖一舉破陣。
但張三、馮子明兩個把總的親兵隊已經趕到,盾牌護住兩翼,長槍手居中,如林的槍頭不停向前戳刺,很快將那五六個賊兵刺死、驅逐出去。
后陣再次投擲出一批短矛稍稍遏制對方的速度,幾根狼牙筅從后陣向前涌來,盾牌手向前擠去,很快補上了缺口。
“側翼出擊嗎?”馮子明扯過張三,壓力稍微有點大,如果側翼有百余甲士殺出去,能大幅度緩解壓力。
張三轉頭遠遠看了眼戚繼美,甩開馮子明,“無軍令,不要動!”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賊兵瘋狂的撲擊告一段落,留下數百尸首向后退去。
張三拉著臉聽各隊的隊長回報,在心里默算了下,這一輪戰死八人,傷六人,他身為把總,麾下加上親兵隊一共也就三百多人,一下子去了十四人,已經接近半成了。
馮子明那邊也差不多折損半成,不過他們倆麾下是賊兵重點攻擊的范圍,其他幾個把總倒是受損不重。
“娘的!”張三惡狠狠的吐了口唾沫,以前同在錢家護衛隊的同袍重傷被抬了回去。
“可惜將軍不許放鳥銃……”馮子明嘆了口氣。
張三咬著牙道:“可惜下船前少爺交代了,否則非要再壘個京觀不可!”
一直端坐在馬上的戚繼美終于動了,趨馬奔來,查問傷亡后看向了周澤,“鳥銃手伏于盾牌后,搬運虎蹲炮向前。”
張三皺眉道:“大人,前陣還能撐得住……”
戚繼美笑著指向西北方向,粉紅色的狼煙已然清晰可見,俞大猷終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