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隨意敷衍幾句,孫鑨扯著徐渭也加快了腳步。
張居正臉上的笑意有點維持不住了,他如今在翰林院的名聲不算太好,攀附嚴嵩還是攀附徐階都是你的選擇……但娶徐階之女,以此攀附,那就有點令人鄙夷了。
翰林院里甚至都有流言,“張叔大命好啊,其妻死的恰到好處!”
的確,早兩年,張居正未必能下定決心娶徐四小姐,遲兩年,徐四小姐可是等不了的。
如林燫就是個例子,嘴上不說,心里頗為鄙夷張居正……他也不傻,父親剛剛調回京任禮部侍郎,多少年都沒來往過的同年張居正突然來尋自己說話。
剛回到隨園,徐渭和孫鑨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外間陶管事尋到隨園來,遞上一張拜帖。
“在倫兄……”孫鑨瞇著眼問:“人呢?”
陶管事無奈道:“等了一刻鐘,已然離去。”
徐渭笑了笑,“倒是個聰明人,不過……太不謹慎。”
“何意?”孫鑨揮手打發走陶管事,“此番在倫兄巡按江西,討教一二……再說了,皆為同年。”
徐渭搖搖頭,“此人雖為同年,卻是湖廣人氏,張叔大的同鄉,兩人來往頗密。”
所謂的在倫指的就是即將以都察院御史身份巡按江西的耿定向,湖廣黃州府人,就是后世的黃岡,嘉靖三十五年進士,入行人司,一年后轉都察院御史。
耿定向此人為人剛正不阿,與同鄉張居正交好,因潛心鉆研心學出入徐府,和隨園中的陳有年也頗有交情。
歷史上耿定向是個猛人,曾經彈劾過嚴嵩父子,彈劾過當權的徐階,彈劾過高拱,彈劾過申時行,彈劾過張四維,快致仕的時候還彈劾過許國……一溜的大學士!
這都是小事,耿定向甚至還彈劾過自己!
徐渭是今日親眼所見,嚴嵩必然是和徐階達成協議,這個耿定向必然是徐階塞到江西去的……不過似乎,耿定向本人并不知情。
黃昏落幕,已是九月底,徐渭和孫鑨原準備叫個砂鍋什么的混一頓,但正院那邊來請,陸樹聲來了。
實話實說,陸樹聲真不太適合做官,既不能操持實務,眼光也高不到哪兒去,不過這兩年因為身為錢淵的老師,倒是沒人招惹過他。
調任南京太常寺卿,兼管國子監事,熬上幾年說不定就能跳到尚書位上,至少也是個六部侍郎,陸樹聲對此倒是不太在意,今天特地跑到女婿家來,主要就是問個究竟……怎么莫名其妙的,毫無預兆的,就去了南京?
錢錚是半懂不懂,孫鑨眼觀鼻鼻觀心,徐渭支支吾吾也說不出什么來。
徐渭是真的沒看懂,就算嚴嵩、徐階密議,但嘉靖帝為什么選這時候推出高拱。
聽了徐渭的只言片語,陸樹聲眉頭越皺越緊,就在這時候,外間腳步聲響起,陶管事手持一封信走進來。
“是淵哥的信?”今天被帶來的陸樹德好奇的問,他是六月啟程回南京參加鄉試,取中第六十七名,再度北上準備明年的會試,一來一回都沒能碰見錢淵。
“不是。”徐渭隨口應了聲。
“文長兄如何知道不是?”
徐渭呃了下,愣了會兒舉杯一飲而盡,如果是錢淵的來信,必然是劉洪親自領著信使送到隨園徐渭手中。
錢錚打開信封看了幾眼,哭笑不得的搖頭,徑直將信紙遞給徐渭。
陸樹德探出腦袋細看,念道:“臺州知府屬意何人?”
陸樹聲眉頭大皺,“譚子理升任浙江巡撫,何人接任臺州知府,是吏部事,何以送信來此?”
徐渭瞄了眼將信紙收回袖中,輕描淡寫道:“這就是天官來信,何人接任臺州知府,自然要問過展才。”
陸樹聲一時間心神恍惚,他任國子監祭酒,一天到晚埋頭于象牙塔中,哪里知曉錢淵在東南的分量。
其他地方不說,寧紹臺三地是錢淵的地盤,誰伸手都要問過錢淵,他用一批批銀子證明了他的分量,用三百根巨木證明了他的能力,也用兵圍巡撫衙門證明了他的決心,這一點是浙直總督胡宗憲和錢淵達成的默契,也是嘉靖帝默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