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長短,那就要看戶部尚書方鈍什么時候致仕。
黃懋官看得很清楚,歲入戶部稅銀兩百萬兩,這意味著沒有錢淵的支持,誰都坐不穩戶部尚書這個位置。
當然了,錢淵沒有能力決定誰能坐這個位置,但在親眼目睹錢淵在東南的分量后,黃懋官知道,錢淵有能力決定誰坐不穩這個位置……換句話說,說成未必能成,說不成一定能不成。
而六部尚書之中,最重要的絕不是戶部尚書,但穩定性最強的卻是戶部尚書……一方面需要相對來說專業的能力,另一方面,畢竟這爛攤子,一般的官員是不愿意插手的。
方鈍一旦致仕,最有可能繼任的是兩個人,一個是戶部左侍郎黃懋官,另一個就是南京戶部尚書馬鵬。
此次南下,黃懋官就在心里盤算,方鈍還能撐幾年,但一旦嚴嵩致仕,徐階上位……自己是沒機會的。
原因很簡單,馬鵬是嘉靖二年進士,徐階的同年。
所以,黃懋官決定選擇錢淵,選擇錢淵身后的高拱,高拱身后的裕王。
這是唯一的一條路。
再加上今年京中諸多科道言官群起彈劾錢淵,黃懋官被當眾扯散腰帶,險些丟了大人……從這方面說,黃懋官和隨園也是有份交情的。
所以此番南下,黃懋官對陳有年、孫鋌、陸一鵬都很客氣,對錢淵更是諸多贊譽。
陳有年腦海中浮現起昨晚錢淵的一一剖析,諸多交代,不禁在心里感慨,的確,這是一次合則兩利的交易。
黃懋官有所求,但錢淵也希望一個認識到開海禁通商重要意義的官員上位戶部尚書。
“錢家酒樓的確名不虛傳。”黃懋官笑著說:“此番回京,正巧年節,京中的錢家酒樓……”
“霖原公說笑了。”陳有年含笑道:“掛賬就是了。”
“哈哈哈,那小兒今年口福不淺,據說內閣次輔長子在酒樓都不能掛賬呢!”
陳有年也不禁笑起來,徐璠嘉靖三十二年上京,曾經一度和嚴世蕃齊名……畢竟身份差不太多,雖然徐璠是稱嚴世蕃世叔的。
但自從錢淵入京,徐璠已經成了笑話。
這時候,臨窗賞雪的黃懋官咦了一聲,“那是展才?”
陳有年探頭細看,一匹青色駿馬在風雪中疾馳而過,身后跟著十幾匹黑馬。
“自荊川公寫了那封請致仕奏折后,展才日日辛勞,不敢言苦。”陳有年噗嗤笑道:“要知道展才可是個夜貓子。”
“荊川公過于苛刻了。”黃懋官微微搖頭,“有人善將兵,有人善將將。”
“哈哈,霖原公可謂展才知己!”
“展才也如此說?”
陳有年笑著點頭,“可惜荊川公最是不喜展才懶散,降得住展才的,天下唯平泉公、荊川公二人。”
黃懋官也點頭贊同,東南權重如胡汝貞,姻親長輩如譚子理,都降不住錢淵。
但陳有年這話說錯了,降得住錢淵的,除了唐順之、陸樹聲之外,還有一個人,那就是錢淵父親錢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