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錢淵走進萬壽宮后殿,遙遙看見那個坐在榻上的人影,在心里醞釀下情感。
然后……略微加快腳步,顯得有幾分急迫,身子微顫,顯得有幾分激動,直視的目光中帶上幾分思念的情緒。
先凝神定睛看個仔細,錢淵才拜倒在地,“學生錢淵拜見陛下。”
語氣平靜中帶著幾絲顫抖……在北上的船上,錢淵已經練習了很久,常常逗得小七笑得樂不可支。
雖然進士都號稱天子門生,但在嘉靖帝面前,堅持如此不要臉自稱學生的,始終只有錢淵一個人。
聽到這句“學生”,嘉靖帝臉色稍緩,但還是冷言訓斥道:“在東南玩的可開心?”
“入京后先去嚴府拜祭,一點都不懂規矩,就那么急著撇清干系?”
“三月召你回京,居然走了一個月,難道是游山玩水過來的?!”
黃錦在邊上笑著小聲說:“皇爺,徐氏身孕,展才難免小心翼翼。”
“身為司禮監掌印太監,這么幫他說話,給你送了多少好處?”嘉靖帝笑罵道:“撕破臉了,還以為你會另娶呢!”
“皇爺說笑了,若為攀附,當日就不會舍其女,娶其孫女了。”
“結果便宜了張……張居正。”
“當年皇爺贊徐氏……小徐氏才比詠絮,展才可是費心相求的。”黃錦笑道:“精彩絕倫呢!”
嘉靖帝忍不住撲哧一笑,當年他讓陸炳去刺探,自己和黃錦在萬壽宮后殿坐著看戲看得興致勃勃。
黃錦瞄了眼錢淵,“展才南下三年,倒是黑了些,瘦了些,不過倒是沉穩了。”
“沉穩了?”嘉靖帝嗤之以鼻,“他就差將東南鬧個天翻地覆了……要不要去數數,這三年有多少本彈劾奏章?”
錢淵咳嗽兩聲,“學生不避譏嘲,只忠心陛下。”
“三年了,也不知道你的忠心還有幾分……讓你再送兩匣走盤珠!”嘉靖帝哼了聲,“好了,別裝模作樣了……來,來來!”
聽到“別裝模作樣”這句,錢淵都準備起身了,準備順勢遞上手邊的匣子和禮單,匣子里是十顆走盤珠,禮單上都是海商送來的奇珍異寶。
不料后面嘉靖帝話題一轉……重回故地的小黑轉了一圈,突然一個縱身跳到榻上,扒著嘉靖帝的道袍爬上去了。
“哎,真乖。”嘉靖帝笑吟吟的輕輕擼了幾把,“還是老樣子,和你主子一樣沒臉沒皮!”
小黑鉆進嘉靖帝懷里,喵喵叫了幾聲,顯然被擼的很舒服……這樣的待遇它已經很少享受到了,畢竟生了一窩……小貓們比它更得主人寵愛。
錢淵在黃錦的示意下起身,委屈道:“陛下,學生可不敢……小黑!”
嘉靖帝詫異的看著懷中的小黑突然低低咆哮一聲,尾巴左右擺動,弓起身子,渾身炸毛。
沿著小黑的視線,嘉靖帝無語的看見也弓起身子炸毛的獅貓……不過出去轉了一圈,鏟屎官居然有了新寵!
而小黑顯然沒有忘記幾年前被獅貓一巴掌扇飛的恥辱,從嘉靖帝懷中一躍而下,準備報仇雪恨。
嘉靖帝直起身子,聚精會神的看著,而錢淵小聲的在給小黑鼓勁,“別慫,別慫!”
兩只貓咪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一只全白,一只全黑,都弓起身子炸著毛……好吧,這只獅貓還沒成年呢,居然被小黑嚇住了,停下腳步。
就在這時候,小黑如同一道黑色閃電一般撲上去,試圖咬獅貓的脖頸,后者一驚仰面倒下,嗚嗚叫喚著,兩只前爪抓住小黑,試圖用后腿踹飛小黑。
呃,最后的結果就是,一黑一白兩只小貓抱在一起,在金磚上到處打滾……錢淵捂著臉,這算什么!
“哈哈哈……”嘉靖帝大笑捧腹,爽朗的笑聲難得在萬壽殿后殿響起,“展才,一別三年,小黑還挺記仇的……呃,類其主,展才也記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