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帝大笑點頭,“這樣吧,讓文長出個五經題,做得好就回翰林院,做不好……就去云貴做個縣令好了。”
錢淵面色僵硬,“陛下,學生這次南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要不寫一篇策論?”
還真不能太乖巧啊,不是會哭的孩子有奶吃,而是按照這個時代所有人的思維……手握大功回朝的錢淵第一選擇一定是回翰林院。
“陛下,其實官位高低……于學生如浮云,真的不在乎。”錢淵真心實意的說:“但徐文長此人性情猖狂,又愛與人有口舌之爭……”
“展才是怕吵起來……文長擺出上官架勢?”
“雖是至交,但……”錢淵嘆道:“南下幾年,數度親身上陣,就怕一時按耐不住……文長那單薄身子,只怕撐不住兩拳。”
“看來是真想回翰林院?”嘉靖帝擼著獅貓,轉頭問:“翰林學士何人?”
黃錦俯身回道:“兩京翰林學士僅南京禮部尚書孫升,閑住翰林學士董份,入直西苑翰林學士李春芳、嚴訥。”
“何人掌翰林事?”
“自原禮部尚書吳山入閣,無人掌翰林事。”
錢淵嘴角動了動,這糊弄誰呢?
你嘉靖帝雖然常居西苑修道煉丹,但對朝中諸事無不心中有數,幾個翰林學士你都不知道?
嘉靖帝點點頭,“展才拋卻庶吉士,南下擊倭,設市通商,皆有大功,但重回翰林……開本朝先例,需掌翰林事的翰林學士親口許可,方為正理。”
這話有點別扭,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但你嘉靖帝向來是不守規矩的,今兒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錢淵沒吭聲,只靜靜的等待……估摸著后面有幺蛾子!
果然,嘉靖帝嘆息道:“自吳山入閣,禮部尚書出缺多時,朕有意起復李時言為大宗伯,加翰林學士,掌翰林院事。”
殿內一時寂靜無聲,黃錦側頭細聽,只聽得見錢淵咽唾沫的聲音。
“說起來,李時言當年視隨園為眼中釘肉中刺,但時隔多年,間隙理應全消。”嘉靖帝輕聲道:“不說他事,年初以閩地試種紅薯、洋芋,李時言還欠你個人情……侍讀學士有點過分,侍講學士倒是合適。”
從去年嘉靖帝兩次下旨褒獎抗倭有功的李默,到年初李默上書請以閩地試種紅薯、洋芋,再到林庭機以禮部侍郎兼《興都志》副總裁,并掌詹事府事,其子林燫又入裕王府……
將近一年了,年過六旬的李默,終于殺了個回馬槍,上演王者歸來。
錢淵丟開小黑,鄭重其事的拜倒:“陛下,學生視功名利祿于浮云,枯坐翰林非學生所愿……”
“嗯?”
“學生愿入戶部……呃,愿留在都察院。”
錢淵無語的在心里吐槽,娘的果然有幺蛾子!
黃錦看著這一幕,也不禁心里吐槽,陛下也真是有閑情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