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四月天,京城正是氣候舒爽的季節,錢淵從懷里掏出塊毛巾,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冷汗,今天可真是運氣!
一般情況下,入西苑覲見,錢淵都是要做很長時間的準備工作的,如若今天不是臨時去了嚴府拜祭,肯定會回隨園……那八成會得知李默起復掌翰林院這件事。
“伴君如伴虎啊。”徐渭苦笑道:“日后還得熬。”
“不僅是針對我……”錢淵幽幽道:“如若今日事有不協,文長必然不會再輪值西苑,為陛下撰寫青詞。”
頓了頓,錢淵解釋道:“袁煒、李春芳、嚴吶、郭樸……無不是純臣,與朝中任何勢力都無往來,但文長不同。”
錢錚微微點頭贊同,徐渭的身后背景復雜的很,最直接的是隨園,再往后還隱隱有高拱、裕王府的影子,甚至還能牽扯到李默。
“今日最后陛下如何安置?”
錢淵在心里盤算,今天算是誤打誤撞,在嘉靖帝眼里,自己應該算是過關了,聽到叔父問話,搖頭道:“尚未安置,陛下言等李默赴任。”
錢錚滿懷希望的問:“可能重回翰林?”
“絕無可能!”徐渭嗤笑道:“李時言此人……用展才的話說,人到黃河心也不死,嘴巴比煮熟的鴨子還要硬!”
錢淵笑了笑,“此事我心里有數……李時言此人,到時候吵一架就是。”
“吵一架?”錢錚遲疑了下,提醒道:“可不能無來由的……”
徐渭打了個哈欠,“世叔,展才想吵架,理由多如牛毛!”
出了門房,徐渭回了隨園,孫鑨、諸大綬一干好友還在那等著接風宴,錢淵先和叔父回了后院去拜見叔母。
走在路上,叔侄倆都默默無語,錢錚用眼角余光打量著身邊三年未見的侄兒。
這三年來,錢錚瞠目結舌的看著東南發生巨大的變化,而這種變化卻在自己這個不滿三旬的侄兒手中發生,一個又一個的難關,一次又一次的考驗,奮勇向前,鋒銳無匹,深謀遠慮,算無遺策。
不說侄兒簡在帝心,與裕王的親近,僅僅掌控東南通商一事,在朝中的分量就相當重。
而錢淵心里在哀嘆,撞上嘉靖帝這種皇帝……只能說是前世不修啊,看來以后還需要在表演上下點功夫!
在心里琢磨了下,錢淵覺得不能僅僅以神態、動作、言語來顯示表演功底,還需要在其他方面著手,比如要顯示出自己的坦坦蕩蕩,但不能用太直接的方式。
錢淵突發奇想,如果換算成足球比賽,無球跑動那也是很重要的!
“侄兒拜見叔父,拜見叔母。”錢淵正式施禮,一旁的小七起身做了個樣子立即被陸氏拉了回去。
“好了,好了。”陸氏一臉笑容,“餓了吧?”
“還好。”錢淵心神不寧,笑著說:“一別三年,叔母一點都沒變呢。”
“你嘴巴倒是甜。”陸氏笑吟吟道:“淵兒,真的不餓?”
“真不餓。”錢淵在萬壽殿后殿吃了兩塊烤紅薯,還真不餓。
陸氏拍拍手道:“那正好,你媳婦剛才吃什么吐什么,嚷嚷著要吃雞蛋灌餅……雞蛋灌餅是什么?”
一旁的小七擺出一個弱不禁風的模樣,苦著臉看向錢淵……不是裝模作樣,真的吃什么吐什么!
錢淵無語了,從揚州到通州,做了一路的廚子,現在還得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