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代五進士有點少啊,但一族兩進士……哪個府洲沒有?”
“要不要數數看,紹興府有多少進士?”
“一家家鏟過去?”
“好,就算你張叔大不怕得罪人。”錢淵玩味笑道:“但天下有幾個張叔大呢?”
“最有可能的結果是什么?”
“內閣立限考事,地方官員懼怕以事責人,無奈將本應大戶繳納的稅銀,巧立名目,轉到平民頭上。”
“自天順年間起,東南各府就拖延稅賦,如今已蔚然大觀,原本今年繳納不成,秋收補之,一旦行考成法,只怕多見或賣兒賣女,或低價售田。”
高拱和張居正都不吭聲了,在心里模擬了下,他們不得不承認,這種事非常有可能發生。
張四維猶豫了下,開口道:“關鍵還是土地不均。”
錢淵偏頭瞥了眼,這貨有點嫩啊,你以為那兩位心里沒數?
說到底是個死結,土地這個封建時代最重要,不可替代的生產資源。
農業國家,土地永遠是最重要的是,這一點錢淵知道自己改變不了……開玩笑,一人之力逆數千年潮流,死的尸骨不存也沒鳥用。
錢淵也不準備改變太多,只希望在如今,這個可能轉變的點上,輕輕轉一轉方向盤,讓這輛車向著其他方向。
前方可能依舊黑暗,但黑暗和黑暗也是不同的,至少不會比原時空更加黑暗。
長時間的沉默,高拱依舊一言不發。
張居正有些失望,而錢淵在心里回憶……高拱對行一條鞭法很重視,但最終歷史功績卻都在張居正身上。
毫無疑問,無論什么原因,歷史上的高拱并沒有進行清查天下田畝……這個對行一條鞭法最有推動力,但同時也最得罪人的一條改革。
很多事情,歸根到底還是要看人。
高拱有高拱的選擇,張居正有張居正的膽氣……錢淵不好說誰優誰劣。
但錢淵希望張居正有著其他的選擇,六年前在杭州,在寧波,錢淵帶著這樣的希翼向張居正灌輸了太多太多……
終于有一刻,張居正的視線在空中和錢淵相撞。
“海貿?”
錢淵含笑道:“準確的說,是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