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大斗毆中,最勇猛的是孫丕揚、潘允端,最倒霉的是徐璠、鄒應龍,而最惹人注意的是張居正和林燫兩位國子監司業……這個位置,雖然官銜不高,但都是裕王府講官,要不了多久就能坐上直升飛機,說不定一步就跳到六部侍郎了。
而林燫完全是被林烴連累的,臉上三道血痕,還不是重傷,沒辦法請假,頂著這張臉天天被人用古怪的視線打量……為這事,納采那日,林燫都沒給隨園眾人好臉色看。
周延呵呵笑道:“去忙吧。”
錢淵后退幾步,施禮正要轉身,聽見周延問出最后一句話。
“展才可記得三年前殿試的策問?”
三年前,殿試那道策問……稅賦為國之根基,試論東南提編法。
錢淵在回隨園的路上反復思索,周延不會隨隨便便提到三年前的殿試策問,究竟有何用意呢?
雖然相處的不錯,周延對自己頗為寬容,甚至參與幾次都察院聚宴,但畢竟是嘉靖二年進士,是徐階的同年。
今日隱隱透露龐尚鵬的背景,又隱隱提到內閣試圖推舉繼任浙江巡按御史……顯然,這一定是徐階干的。
怎么也想不通……錢淵索性下了馬,沿著街道緩緩步行,反正回了家,小七應該剛剛午睡醒來,精神旺盛的很,八成要拉著自己搓麻或者玩三國殺。
陪老婆打麻將,那是個悲劇,陪懷孕的老婆打麻將,那是悲劇中的悲劇!
身后的梁生牽著兩匹馬東張西望,另兩個護衛警覺的四處觀望……錢淵現在出行都要帶上護衛,美其名曰惜命,沒看到內閣首輔的兒子都被人殺了?
“少爺,看!”梁生上前兩步,鼻子抽了抽,“好像是肉夾饃!”
“嗯?”錢淵側頭看去,還真是肉夾饃呢。
“不要臉!”梁生吐了口唾沫,“東南各地酒樓學了菜式去,誰不是好言相求,還得補些銀子!”
雖然這個時代沒有版權,但商行里也是有規矩的,司禮監黃錦的弟弟現在做的是蜂窩煤生意,還拉了好幾個勛貴,但事先給錢淵打了招呼得了允許,還每年分了筆銀子。
肉夾饃是西北美食,錢淵前世常吃,這一世入京問了山西人、陜西人,居然沒人聽說過……據說歷史悠久啊!
“算了,小事而已。”錢淵倒是無所謂,畢竟是從原創不如抄襲,創作不如盜版的時代來的,“去買幾個填填肚子,中午那頓龐少南還真不客氣,少爺我都沒吃飽……”
說到這錢淵突然住了嘴,這是個古怪的地方,龐尚鵬是徐階的門人,為何今日自己隨口一邀,對方就欣然赴宴,而且中午和自己詳談如此融洽?
數月前入京,隨園已經公然和徐階撕破臉了,徐階名望大跌一系列的事都和那場大毆斗有關……雖然錢淵沒有出面。
午宴時,自己還不知道龐尚鵬是徐階的門人,但對方應該心里有數……即使只歸京三日,但絕不會不知道內情。
“少爺,里面還有辣椒。”梁生咬了口埋怨道:“肯定是從家里酒樓偷的!”
“狗屁,現在京城周邊多少農戶種植辣椒,早上出門吃完豆腐腦都有辣椒呢,難道都是偷來的?”錢淵接過來咬了口,“味道還不錯。”
不得不說,錢淵的存在,除了改變這個時代的走向之外,在其他方面的變化上也是起到了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