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錢淵“耐心”的教導著戶部官員和諸多小吏,此事已經遍傳京城,雖然士林頗有微詞,但商賈卻很感興趣。
最近錢錚心情略微好了點,侄兒那身懶骨頭估摸著這輩子都改不了……三四年前就這德性,但至少現在手頭有事做,不上磨就不肯走的貨。
可惜錢錚太小看他這位侄兒了。
錢淵肯勞心勞力教一大幫腦子被四書五經灌滿了的官員?
隨園里孫鑨、陶大臨、陳有年、陸一鵬都通算術,早在前幾年就很熟悉借貸記賬法,錢淵只顧著總攬全局,偶爾上課,然后從鎮海抽調了七八個文員過來幫忙,護衛隊里如彭峰等人也算內行。
當然了,錢淵自己也不是什么都不敢,他負責出作業,改試卷……這個他倒是干的津津有味。
錢淵懶散的很,呃,用他在隨園眾人面前的話來說,就是暫且蟄伏一二,但隨園其他人大都風頭正勁。
在錢淵入戶部的第二天,陳有年得戶部左侍郎黃懋官舉薦得以升任戶部郎中,主責寧波清吏司。
徐渭撰寫的青詞被嘉靖帝盛贊數遍,第二日手書相賜,并賜徐渭食二品俸。
為裕王講學三年的潘晟從翰林侍讀升侍講學士,南京國子監祭酒陸樹聲升任南京禮部右侍郎,潘晟補南京太常寺卿兼管南京國子監事。
翰林編纂侍讀孫鑨得禮部左侍郎林庭機指派……當然了,后面還有李默,孫鑨得以任重修《興都志》編纂管。
但是,數遍隨園,最近大出風頭的卻是新任禮部考功司郎中楊銓楊朝陽。
原因在于,楊銓上任前唯唯諾諾,上任后重拳出擊……無論是嚴黨、徐黨,還是李默門生,高拱姻親,楊銓統統都以明律考察,吏部天官歐陽必進對其大為贊賞,稱此人刷新二十年吏治。
終歸還是要有人來做事的……這些年來,朝中黨爭不停,東南倭亂、民亂,西北冰災連連,遼東、山東大旱,黃河決堤,西南土司蠢蠢欲動,朝中更是浮于人事,少有能吏。
楊銓坐在房內,細細琢磨著腦海中的那份名單……雖然不能肯定,但他知道應該是為裕王登基后行新政做的準備。
名單上并沒有什么隨園中人,除了嚴黨之外,有李默的人,有徐階的人,有高拱的人……這些人如果能過考功司這一關,意味著很可能在明后年得以重用。
而明年,就是例行的外察。
正在思索其間的分量輕重,楊銓目光一閃看到來人,起身拱手道:“與繩兄。”
進來的是被楊銓搶了位置的陸光祖,他笑著回禮,“朝陽上手好快,公正無私,正適合考功司、文選司。”
“與繩兄過譽了。”
看面前的晚輩神色不變,陸光祖在心里暗嘆,看看隨園內盡多俊杰,師相當年何以如此不智……高新鄭都試圖將隨園籠于袖下,師相卻要與錢龍泉分道揚鑣。
閑扯了幾句,陸光祖輕聲道:“畢竟姻親,何以如此?”
楊銓瞇著眼盯著陸光祖,他雖然離京三年,但也知道隨園和徐階已經撕破了臉,在宜黃立下如許功績,回朝后任考功司郎中,他已經進入隨園的核心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