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楊銓保持沉默,陸光祖笑了笑,“昨日給事中冼博茂上書彈劾大司空,元輔年邁,最近回家將養……記得大司空當年和展才在東南還算融洽?”
面無表情的楊銓擠出一句話,“此為公,不為私。”
“畢竟翁婿。”陸光祖皺眉道:“三年前鬧了一遭,半年前又鬧了一遭,還要繼續嗎?”
楊銓沉默片刻后又擠出一句話,“禍在蕭墻之內。”
陸光祖一怔,“蕭墻之內?”
楊銓不再理會,視線落在案桌上。
三刻鐘后,徐府前院偏廳里,徐璠無語的問:“蕭墻之內?”
“楊銓在隨園分量不輕,為人穩重,不會隨意開口,既然說了這話……”陸光祖有點頭痛,張居正自從入裕王府后就有點若隱若離的味道,只能自己來給這位大少爺擦屁股。
昨天,冼烔上書彈劾工部尚書趙文華,工部從戶部調銀,從北直隸、山東調集工匠,又有鎮海輸兩批巨木,而三大殿完工依舊遙遙無期,最重要的是,巨木已然所剩無多。
這個鍋趙文華是不會背的,事實上他已經接到了錢淵的密信,第一時間上書請辭……但并沒有認罪。
而今天消息傳出來之后,關注這件事的官員都將視線投向了徐璠。
因為,徐璠蔭仕先后任右軍都督府都事,宗人府經歷,去年轉任尚寶司丞,這都是虛職,他如今的工作是……重修永壽宮。
半年多前,徐階在嘉靖帝面前作保,三月可成,但后來徐璠被隨園一頓揍……為這事徐渭還被嘉靖帝罵了好幾次。
徐階之所以敢作保,關鍵一在于當時的嚴嵩已顯然有退意,也不會在這事上作梗,二在于他向嘉靖帝請示,抽調重修三大殿的巨木、工匠。
但昨日冼烔上書彈劾,今兒午后工部就傳出消息,鎮海兩次輸京共四百一十三根巨木,用于三大殿一百二十八根,重修永壽宮調走兩百一十八根,剩下的實在不夠用。
還沒等大家猜測,一竿子已經矛頭直指徐璠本人了。
徐璠慌了,沒辦法,調來的巨木有的用了,有的賣了……當時錢淵還沒入京,和徐府的臉皮還沒公然撕破,徐璠還做美夢心想女婿能從鎮海調來巨木彌補。
大斗毆之后,徐璠一度心急如焚,但很快就放心了,因為鎮海輸第二批巨木百余根入京。
但徐璠沒想到,這時候隨園突然一把將桌子給掀了。
聽徐璠支支吾吾的解釋,陸光祖真是無語了,你在那人手上吃了多少虧了,怎么就不長記性呢,你覺得他會搭理你?
“蕭墻之內?”徐璠可以確定自己最近沒招惹過那位女婿,猶豫著問:“父親那邊……”
陸光祖沒好氣的搖搖頭……徐階這段時間比兒子徐璠還要老實,腦袋縮的都快看不見了,縱使嚴嵩因病修養,內閣里也是以李默、吳山為主。
徐璠準備去叫管家來問問,這時候,徐瑛趾高氣昂的走了進來……在他的心目中,雖然長兄也是嫡子,但地位是沒辦法和自己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