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巡撫侯汝諒可調任浙江巡撫。”徐階輕聲道:“山東布政使升任遼東巡撫。”
李默在心里盤算了下后不吭聲了,侯汝諒是徐階的門生,同級調任浙江巡撫,山東布政使這是自己的學生,能搶個遼東巡撫也算升遷甚速。
這兩貨一搭一唱商量好了,很快票擬送入司禮監,第二日黃錦批紅下發內閣,此事便成定局。
徐階是滿意的,李默雖然不滿意但也是能接受的,但有些人不滿意,比如隨園。
“石齋公此舉實在太過輕忽!”林烴在書房里昂首直言,“兩浙乃東南膏華之地……”
“閉嘴!”林庭機訓斥道:“兩浙乃大明之地,一省巡撫去留是你能私下言論的嗎?”
“攔不住的。”林燫冷靜的分析道:“嘉靖三十三年設浙直總督府,后胡汝貞行提編法,不僅南直隸、浙江,江西、福建、湖廣甚至山東諸省均推行提編法,耗盡民力,如江西南安縣已然提編至嘉靖四十一年。
如今朝中戶部充盈,多賴鎮海、寧海稅銀輸京,不將浙江巡撫握于手中,內閣首輔權責必然大減。”
林庭機微微點頭贊同長子的分析,不將浙江巡撫這個位置拿下,徐階這個內閣首輔就坐不穩位置。
“但元輔和隨園……”
林烴的話說到一半就被林庭機打斷,“譚子理非他因去位,而是丁憂守孝。”
林燫補充道:“尚未涉及寧波、臺州兩府。”
林烴一屁股頹然坐倒,半響后才道:“聽聞數年前朝中議開海禁通商,元輔不置可否?”
“如今稅銀入京,元輔哪里會再厲行海禁?”林庭機搖搖頭,“當年之事,復雜難言,多涉時任浙直總督的胡汝貞。”
“當年分宜、華亭政爭慘烈,后者欲攻胡汝貞,然展才在陛下面前數度力薦,更親身南下,與胡汝貞合力剿滅倭患。”林燫輕聲道:“隨園也是那時起與徐府起隙,以至于分道揚鑣。”
不同于父兄,林烴是去過鎮海的,他很清楚錢淵在東南,在兩浙,在寧紹臺三府,在海貿中的地位。
他反復思索后苦笑道:“看來展才要回京了……”
“嗯?”
“嗯?”
“展才回京當夜,隨園聚飲,屢屢提及開海禁通商一事。”林烴低聲道:“對隨園來說,兩浙乃是根基,如何能落入有隙的華亭之手?”
不等林庭機、林燫的反駁,林烴繼續道:“錢龍泉在兩浙的名望非常人可及,臺州、寧波兩府,上至府尹、參將,中及小吏、大戶,下至百姓、海商、農夫,無不俯首帖耳……侯汝諒想坐穩浙江巡撫,只怕不易。”
“但華亭欲將鎮海、寧海握于手中,只能選擇將如宋儀望、荊川公、孫文和、楊文、盧斌等文武將官調走……展才如何能忍?”
“今日石齋公一退,華亭必然進取,而展才絕不會退。”
林烴嘆道:“風雨欲來風滿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