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園后院。
錢淵正興致勃勃的逗弄著兒子,用已經算得上濃密的胡子一次次將嬰兒逗哭,然后再一次次用玩具將嬰兒哄好。
哎,前世沒和嬰兒相處的經驗,前段時間又太忙,如今進了詹事府……呃,這個機構基本就是閑職,比在翰林院還閑。
裕王府舊臣還在詹事府的不少,但只有錢淵是沒有兼職的,張居正、林燫是國子監司業,徐渭被指派陪著陶大臨去校錄《永樂大典》,諸大綬被隆慶帝塞去陪著林庭機重修《興都志》。
《興都志》,要不是徐階、李默、吳山、孫升就連高拱都異口同聲,隆慶帝真想干脆罷修。
想起《興都志》,錢淵聯想起了張居正,據說昨日終于是臉上帶著抓痕去國子監……背棄岳家的名聲一時響亮。
奇怪的是,同樣和岳家不合,但從無人指責錢淵……究其根本,還是張居正的政治立場,他是求到徐階門下的。
“噢!”
“噢!”
孩子的尖叫聲突然響亮起來,手腳并用的向著剛走進臥室的小七爬去,臉上還掛著幾滴淚珠。
小七抱起兒子,瞪著丈夫,“又欺負小多了?”
“不然他能爬這么快?昨兒還慢吞吞的呢。”錢淵干笑著起身,“你也別太嬌生慣養……”
“這地界連疫苗都沒得打。”小七牢騷了幾句,嘴里吐出一溜的疫苗名。
錢淵聽了幾句打了個哈欠,也不脫衣衫就鉆進被窩里,上眼皮下眼皮已經搭在一起了。
“又睡?”小七也是無語了,一覺睡到午飯,吃過飯還沒半個時辰又要睡午覺。
沒辦法,現在閑的慌,一旦懶起來,錢淵一天能睡十八個小時。
被放到床上的小多好奇的爬過去,小小的腳丫子伸到錢淵臉上,卻被濃密的胡子扎了下,又嚎啕大哭起來。
“要放在以前,你這叫邋遢!”
錢淵含含糊糊的回了句,“剃干凈胡子,放在現在,那叫太監……你是不想過日子了?”
小七沒好氣的抱起兒子哄了哄,母子倆去了側室,錢淵這一覺睡到夕陽都看不見了才醒來。
隨便洗了把臉,錢淵摸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往前院去,手指還小心的扣著眼角……今天睡得太久,洗臉都沒洗下來。
“展才。”
“展才來了。”
“睡眼朦朧的,這是又才起來?”
五六個人聚集在大廳里閑聊,孫鑨和吳兌正在對弈,陳有年、楊銓、陸一鵬等人觀棋不語真君子,而徐渭在邊上指手畫腳……這廝棋藝高超,在隨園沒人肯和他對弈。
“對了,鎮海、寧海稅銀賬目已經入京。”陳有年笑道:“寧海每月稅銀穩中有升,但鎮海停滯不前,礪庵公懷疑東南大戶又群起走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