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子民吧。”徐階看了眼王本固,“此去東南,需謹慎行事,但也無需畏懼退縮,當斷則斷。”
王本固起身行禮,“學生謹記元輔教誨。”
雖然還沒有正式報上去,但一個內閣首輔、一個左都御史,再加上已經和高拱達成了交易,王本固就任浙江巡按已然不可變更。
轉過頭,王本固看著胡應嘉的眼神帶著感激,“克柔……”
“子民兄,財帛動人心。”胡應嘉面色肅穆,“錢龍泉以此掌控通商事,子民兄不可一意相抗,亦可以此相對。”
王本固若有所思,財帛動人心……錢淵做的,我也做的!
在走出書房的時候,王本固在心里發狠,錢展才,當年之事,我一刻都沒有忘懷,當年之恥,我必然讓你也感受一遍!
到現在,王本固都記得,那次是自己和吳時來、張居正、徐璠等人在酒樓聚宴,名義就是為自己送行……結果飯都吃完,錢淵就來砸場子了,砸了場子還不算,等自己出了門才知道,到嘴的鴨子撲哧撲哧著翅膀飛走了。
在徐府門口作別,王本固上了轎子,還忍不住掀開簾子看了眼胡應嘉,顧全大局,又心思機敏,更難得有如此肚量,今天這個人情自己要記住。
還不知道自己賺了份人情的胡應嘉臉色發黑的從偏門進了錢家酒樓后院,這條路他今晚已經走了三次了。
還是那個房間,桌上的酒菜未動,坐在桌邊的人也沒換,似乎一直在等著,胡應嘉連續自斟自飲了三杯,才嘆道:“一步一步……到如今,脫不開身了。”
“上了賊船就別想下了。”錢淵笑吟吟的提起酒壺又替胡應嘉斟了杯酒。
“那也未必。”胡應嘉冷笑道:“大不了效仿張叔大。”
正在飲酒的錢淵咳嗽一聲,好懸沒被嗆著,哭笑不得的擺手道:“那可不同……張叔大是被逼上梁山。”
“嗯?”胡應嘉詫異問:“那夜到底有何內情?張叔大突然背棄華亭……”
“不好說,不好說。”錢淵笑著敷衍幾句,看看胡應嘉臉色,“是王子民?”
“嗯,鄒應龍與你我同年,從行人司調入都察院,資歷淺了點,也沒歷外官履歷。”胡應嘉隨口道:“浙江巡按一職如此重要,為何要讓出去……王子民可是恨你不死。”
“讓他折騰去。”錢淵避而不答,反問道:“克柔兄你自己呢?”
“臨行前,華亭問戶部、工部。”胡應嘉猶豫道:“約莫是戶部,說不定還會插手寧波清吏司。”
如今寧波清吏司主管通商稅銀,無論是正在運行的鎮海、寧海,還是剛剛初創的泉州、廈門,而負責的主官是戶部郎中陳有年,隨園核心人物。
胡應嘉這句話也顯示了,他如果從都察院轉入六部,級別約莫是郎中,這不算低了,一旦外放就是知府,畢竟入仕才不到五年,當年的譚綸嘉靖二十三年進士,直到嘉靖二十九年才任郎中,之后外放臺州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