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一陣后,錢淵讓劉洪將胡應嘉送走,又讓小廚房做了份夜宵,自顧自吃了起來……今天一整天就沒個空閑時候,肚子都沒填飽。
“大晚上的,這么油膩你肯吃啊!”錢淵無語的看著梁生,“去弄個火鍋來。”
一刻鐘后,錢淵面前擺了個專用的小鍋,下面是燒的火紅的碳,沸騰的湯汁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麻辣味兒的。”錢淵自己動手,將黑木耳、凍豆腐放進去,一旁的梁生客串服務生,用小勺子在擺弄著蝦滑。
剛要吐槽梁生的手藝,錢淵突然對這一幕有似曾相識的熟悉感,這么小的鍋,桌上擺的林林總總各種菜式,有點像豆撈坊呢。
就是火力有點小,錢淵無聊的等著,門口卻傳來腳步聲,徐渭突然摸上門來了。
“哎呦,你鼻子倒是靈,剛煮熟你就來了。”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徐渭嘿嘿一笑,操起筷子,出手如電,戳中一個在湯鍋里漂浮的蝦丸。
一個人吃飯總不如兩個人吃的香,錢淵動作也快了起來,甚至犯了規拿個勺子把蝦丸全都撈到碗里,惹得徐渭瞠目大罵。
又撥了些菜下去,看梁生出了門,徐渭才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王子民?胡克柔?”
“王本固。”錢淵嘀咕道:“海鮮醬油到底是怎么調的,味兒總不對……”
“巡按一職早年非常設,當年是事發而設,如今已成慣例,權責之內往往沿襲上任。”徐渭拿了根牙簽剔著牙,“去年的龐少南得張叔大囑托,即使巡視寧紹臺三府,也不過敷衍了事,但王子民此人……”
“剔牙到一邊剔去。”錢淵嫌棄的將徐渭趕到窗邊,才說:“要的就是他能鬧事。”
徐渭先是一怔,隨即醒悟過來,遲疑道:“不好控制,還不如讓胡克柔去。”
錢淵搖搖頭,卻沒解釋什么。
“別鬧得太大。”徐渭冷笑著提醒道:“如若荊川公得知內情……”
這是很容易被猜出來的,至少對于徐渭這種對錢淵心機手段都很熟悉的人來說,一眼就能看穿。
高拱、徐階陸續將手伸入東南,欲奪走通商之權,錢淵如果到了最后時刻,很可能會在東南鬧出點動靜來……以其在東南的根基,并不難。
說白了,這和養寇自重沒什么區別。
也不知道唐順之能不能看得出來……不過這老頭對錢淵的手段也熟悉的很,而且對其品行始終保持著懷疑。
“小杖則受,大杖則走。”錢淵恬不知恥的笑道:“再說了,如果是侯汝諒、董一奎、方逢時、郭中、王本固……那和我有什么干系?”
徐渭也是無語,胡應嘉密通隨園,這種事在如今是密事,但等徐階致仕甚至過世,有可能大白于天下,到那時候……難怪錢淵吩咐胡應嘉入六部,避開了巡按浙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