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達一個月的動蕩后,在新年即將來臨之際,朝局恢復了平靜,好似什么都沒發生,好似風平浪靜。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朝局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最大的變化在于禮部尚書高拱,多少官員將高新鄭圍在中間捧其的臭腳。
好事風平浪靜的朝局下,隱藏著即將而來的狂風暴雨,而直接的導火索,就是如今已經不可一世的高新鄭。
雖然還未入閣,但高拱愈發倨傲,再加上徐階這廝在內閣里對其的忍讓甚至恭敬……用錢淵的話來說,比當年嚴嵩、徐渭舔嘉靖帝還要過分。
而高拱一點都不覺得過分,得志便猖狂,在直廬對吳山、呂本不客氣也就罷了,對李默都不太客氣……
李默什么脾氣,當年雖然落敗,但面對嚴嵩、徐階都能當面狂噴,再加上徐階、高拱的聯手讓他想起了當年舊事……就在臘月二十七日,即將封印過年的時候,兩人在直廬大吵一架。
這一架吵的……影響力有點大,首先,李默、高拱因為清算嚴黨制衡徐階的短暫聯盟徹底土崩瓦解……雖然已經事實性的完結一個月了。
其次,李默畢竟年紀大了,回家越想越氣,一口氣沒提上來暈過去了,等太醫院的太醫上門之后……高拱借此名聲大噪,要臉的說一句高新鄭牙尖嘴利,不要臉的贊中玄公類夏公瑾,當年夏言就是靠這一招打響名聲的。
不過這些和隨園都沒什么關系,在錢淵連續五天入西苑覲見之后,隨園已經安靜下來……呃,也不能算是安靜下來。
畢竟高拱的手伸向了東南,畢竟高拱是去摘桃子的,隆慶帝雖然對此并不反對,但也對錢淵有一份愧疚,再加上前些年錢淵有大功于朝,一直未得封賞。
在臘月二十八,隆慶帝親下諭旨,命錢淵兼任太常寺少卿,原本錢淵任詹事府左春坊左諭德,從五品,而太常寺少卿是正三品,一下子提了四級。
在明眼人眼里,這不僅是酬功,也是補償,補償東南通商事被高拱、徐階摘桃子之事。
“雖然未有先例,但正三品入六部,可為侍郎。”陳有年嘖嘖道:“說不定明年展才就是上司了。”
“太常寺大都是翰林官兼任,儲相之路,陛下卻令展才兼任。”孫鑨是官宦子弟,搖頭苦笑道:“難道外放?”
“外放可惜了。”諸大綬輕笑道:“如若在太常寺、太仆寺磨礪幾年……”
話還沒說完,向來是冷面笑匠的周詩突然插嘴道:“還有太醫院。”
“哈哈哈……”冼烔抱著肚子樂不可支,“倒是嫂子更合適呢!”
錢淵無語的看著這幫人,“又不是我一個人升任。”
“這倒是,不過這次也謝過展才提攜了。”向來端謹的陶大臨笑著說:“《永樂大典》重校約莫年后能完工,愚兄這是借了展才之力。”
“說的是。”孫鑨反手指了指自己,“枯坐翰林五年,原本還以為要等九年考滿,的確要謝過展才。”
楊銓在吏部向來以公允著稱,凜然有名臣之風,也只會在隨園說笑,這時候以羨慕嫉妒的語氣嘆道:“還是你們翰林升官容易,這次借展才之便,全都升任。”
隆慶帝這次施恩堪稱大批發,隨園中人在六部、六科、都察院任職的那是沒辦法,要走程序,但翰林院……隆慶帝是能一言而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