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封信是父親錢銳,沒什么大事,只是年節問候的回信,只提了句走私愈發猖狂。
第二封信是廈門的陸一鵬,這廝雖然有點手段,也有心機,但也吃了不少苦,這是來叫屈的,并表示對京中隨園眾人的羨慕嫉妒恨。
此外,陸一鵬也提到了兵力調配的事,去年戚繼光、俞大猷南下入粵匯總兩廣總督吳桂芳剿殺倭寇、賊軍,但余孽藏于山中,尚未收尾。
所以戚繼光如今還在廣東,只留下一部分兵力由吳惟忠統率駐守泉州府,護衛孫丕揚港口,而廈門雖然距離不遠,但兵力太少,陸一鵬希望錢淵在京中協助,調配一部分兵力駐守廈門。
第三封信是戚繼美,這家伙終于成親了,媳婦是紹興會稽陶家女,還是陶大臨的族中侄女。
第四封信是葛浩,在接到譚綸的信后,葛浩來信,信中提及新任臺州知府方逢時往水師里摻沙子。
這四封信錢淵略略掃了眼,葛浩這是來表忠心呢,畢竟東南諸將中,葛浩名義上是地位最低的,至今明面上的身份只是臺州指揮使,軍中都沒個正經的職務。
這倒是個能施恩的機會……錢淵有些惋惜,早知道前幾個月和高拱還是蜜月期的時候,就敲一竹杠了。
打開第五封信,錢淵笑著在手里顛了顛,雖然只是一張紙,但分量不算輕。
思索片刻后,錢淵提筆寫了封信遞給劉洪,“送去吧……找準時機。”
劉洪點頭道:“有人盯著,今日正巧都在。”
“去吧。”錢淵揮手讓劉洪出去,自己在院中來回踱步,讓出一些利益,而且是自己并不在意的利益,這不是難以選擇的問題。
還好去年和張四維密議的時候,自己留了個心眼……
朝野上下,將開海禁和通商視為一體,但在錢淵心里,這是兩個概念。
五年前華陰大地震之后,親眼目睹戶部的無能為力之后,錢淵就有了清晰的認知,開海禁是目的,通商是誘餌,以通商帶來的稅銀換取全面的開海禁。
如果將誘餌比作一塊蛋糕,錢淵并不在乎這塊蛋糕自己能吃多少,甚至不會拒絕其他勢力進來分一杯羹。
但如何劃分這塊蛋糕,至少在短時間內,錢淵需要將其握在手里。
雖然現在開海禁通商已經成為朝野上下的共識,但錢淵并不看好……自己放手之后的發展。
沒有一個穿越者在期間主導,開海禁只能淪落到通商,原時空中不就是這樣嗎?
來到這個時代這么多年了,錢淵也能看得清,并不是自己一個人秉持“禁海,商轉寇,開海,寇轉商”的觀點,歷史上的隆慶開關很可能有減輕倭患的政治意義。
所謂的隆慶開關實則是一次扭扭捏捏的改革,海上貿易只是開了一條小小的縫隙,只有月港一個小小的港口允許民間海船出海販貨,而且對船只總量有著嚴格的控制。
對于明朝的中央財政,隆慶開關并沒有起到實際性的作用,對于能夠和西方進行溝通交流的這條渠道,明朝政府完全無視。
最能直接利用的火器,除了那幾門被打撈起來的紅夷大炮之外……甚至火銃都退回到火門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