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宅后院,難得的匯集一堂,能到的人基本都到齊了,雖然隨園就在錢宅之內,但實際上是分開的,左邊一小半是錢宅,其余地方都是隨園。
小七倒是常來,但錢淵是很少到錢宅后院用飯的,本來作息時間就不太正常,更別說今天還帶來了陸樹德。
譚氏為長嫂坐在首位,其次是錢錚、陸氏、陸樹德,接下來是黃氏、錢淵夫婦,再往下是勉強能坐著的的兩個孩子。
幾只小貓在屋子里亂竄,惹得兩個丫鬟到處抓,正在上菜呢,一個不好就要出事。
“說起來父親一去南京就是四年,終于回京了。”陸氏興沖沖的說:“小叔,你那棟宅子有點小,就這幾天挑棟大點的,至少前后得三進……”
“說的是,記得錢家護衛在東塘巷有間宅子。”譚氏興致勃勃的說:“明兒我們去看看,如果合適,再把東西都添置齊了。”
陸樹德向錢淵投去絕望的眼神,而后者像是沒看到似的,只顧著吃菜,還偶爾體貼的給妻子、孩子夾菜。
嘉靖三十八年會試,陸樹德身登皇榜,那時候陸樹聲正任南京國子監祭酒,已經兩年了,陸樹德的日子過得那叫一個逍遙自在,堪稱無拘無束。
隨園眾人中,公認最自在的是兩個人,一個是歷史上修建豫園的潘允端,另一個就是陸樹德了。
幾乎每日要么錢家酒樓,要么隨園小廚房,閑暇時畫幾幅畫都算是正事了,更多時候還是聚眾搓麻……正月里通宵搓麻,他和冼烔、潘允端是絕對的主力。
想都不用想,陸樹聲回京,這樣的好日子肯定是沒了,這還是小事……關鍵是,自己肯定會為之前兩年的逍遙付出代價,而在陸家,這種代價除了棍棒不會有第二種。
“淵兒,淵兒?”
“嗯?母親說甚?”
“東塘巷是有間宅子吧?記得去年你提起過。”
“有有有,地方不算太大,前后只有兩進。”錢淵隨口說:“不過就平泉公和與成兩人,也能住。”
陸樹德恨恨的瞪了眼好友,“這兩天聽同僚提起,大兄這次調任還是吃了虧的?”
“的確如此,岳父本為南京禮部侍郎,回京理應平調禮部侍郎,或吏部侍郎,轉任其余四部侍郎,算不上升遷。”錢錚也瞪了眼侄兒,“若非淵兒涉身其中,岳父……禮部如今是漩渦,但吏部侍郎應是情理之中。”
“淵兒……”
“嗯?”錢淵橫眉豎目,盯著陸樹德,“你叫我什么?”
陸樹德縮縮腦袋,壯著膽子嘀咕,“小兩輩……”
一旁的陸氏好笑的看著這一幕,譚氏、黃氏、錢錚都不吭聲,小七忍不住偷笑。
“膽兒倒是肥了!”錢淵冷笑道:“這兩年日子過得不錯,看來為兄要向平泉公好好絮叨……”
“淵兒!”錢錚皺眉打斷,想說什么卻不大張得開嘴。
陸樹德鼓足勇氣但偏頭不敢看錢淵,只對錢錚說話,“上次聽文中兄提及,淵……淵哥如果書法稍稍有點模樣,也不至于難回翰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