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和。”侯汝諒笑著說:“聽聞荊川公贊文和勤勉,不意今日懶散……”
“噢噢噢……”孫鋌的感慨聲打斷道:“終于發現了。”
“雖為巡按御史,但執掌通商事,又親理府衙,居然沒有即刻查閱賬目,搜查庫房存銀?”
“都等了好幾日了……”
“還想著要不要親自登門提示一二呢。”
隨著孫鋌陰陽怪氣的話,王本固臉色越來越白,侯汝諒甚至覺得他的頭發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
“文和少說幾句吧。”侯汝諒打圓場道:“無論如何說,稅銀銳減,寧波府衙、鎮海縣衙均有責……”
“那自然。”孫鋌嘿嘿笑道:“不過中丞大人未必知曉,子民兄應該知曉的……去年十二月,荊川公與孫某均上書朝中,提及東南大戶走私猖獗,致使稅銀下降。”
王本固嘴角動了動,他自然記得這件事,而且就是因為這件事導致高拱和李默發生劇烈沖突……斗嘴沒能斗過高拱的李默甚至為此一病不起,據說今年沒幾日去過西苑直廬。
現在想想,人家這個坑早早就挖好了,甚至都在奏折中點出了稅銀下降的緣由……
王本固咬著牙厲聲道:“若要魚死網破,文和不妨試試!”
“試試就試試。”孫鋌不屑道:“魚必死,網未必會破!”
翻譯一下就是,王本固懷疑隨園早就有將董家聯合大戶走私的事捅到朝堂上,那樣一來,王本固本人必然是……至少董家肯定會將他拉下水。
“好了,好了,都別說這些氣話。”侯汝諒揉著眉心有些無奈,“就算提前上書朝中,也必然追責……至少會追責荊川公。”
“荊川公為通商事殫精竭慮至此,即使朝中不加罪,想必他也不希望看到鎮海之亂!”
回頭看了眼王本固,侯汝諒輕聲道:“若是子民兄執意向前,奏折送入內閣,元輔、次輔必然點頭,日后暫由御史執掌通商事……侯某記得,如今京中都察院中,隨園并無人手。”
“執意向前?”孫鋌嘴巴挺硬的,笑逐顏開道:“那子民兄試試,身敗名裂之日,不遠矣。”
這些日子受了多少氣,今天就準備出多少氣,至少得回本啊,孫鋌早就看破王本固這個人的秉性,決計不會執意繼續執掌通商事。
侯汝諒真心真意的苦口婆心,王本固倒是不愧其號“磐石”像塊石頭一句話都不肯說,孫鋌擔憂了這么久如今萬事不懼倒是有閑心斗咳嗽。
一直到王本固脖子上都青筋畢露,忍不住要撕破臉的時候,孫鋌才懶洋洋的說:“此事在鎮海鬧得人盡皆知,不好遮掩……”
“文和說笑了,難道錢龍泉籌謀良久,居然未有手段善后?”侯汝諒笑道:“文和,有甚說就是了。”
“什么都能說?”孫鋌瞥了眼王本固,“寧波知府。”
王本固哼了聲,“絕無可能,此事非王某能做主。”
孫鋌對侯汝諒攤攤手,意思是……沒辦法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