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命吏部推薦三人入內閣,今日提到了戶部陳登之……”
高拱悶哼一聲,這顯然是陛下的囑咐,否則光是不得在鄉梓出仕這一條,吏部就能把陳有年刷下去。
“還有其他的?”
“倒是沒了。”陳洪想了想低聲說:“高閣老,陛下對稅銀頗為重視,言寧波知府需精挑細選……盧郎中雖入戶部,但未經外任,也才入戶部月余。”
高拱沉默了會兒點點頭,“去吧。”
身為內閣大學士,還不是內閣首輔呢,隨意驅使內相陳洪,高拱的跋扈讓人瞠目結舌。
回來屋,高拱坐在桌邊細細琢磨,只能推舉三人到御前,內侄張孟男必定是一個,陳有年是一個,還有個……
高拱的視線不自覺的落在徐階身上,盧煌已經被陛下否決,而這段時日斥責自己奪票擬之權的流言越來越夸張,這個名額還是讓給徐階的好。
略略交談幾句后,徐階看了眼高拱,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又低下頭,他不打算搶寧波知府這個位置,雖然胡應嘉非常合適。
如果能順利將高拱拉下馬,一個寧波知府又算的了什么?
當然,高拱給出的善意,徐階也不會拒絕。
當日下午,吏部天官楊博親自將奏折送至內閣,舉薦尚未到任的刑部郎中張孟男,戶部郎中胡應嘉,戶部郎中陳有年三人備選寧波知府。
消息傳出后,一時間京城哄然,張孟男、胡應嘉沒什么好說的,但陳有年能入選,實在讓人詫異……吏部居然不管陳有年紹興余姚籍貫,難道天官楊博和隨園關系這么好?
當然了,更多的人猜測,錢展才實在是簡在帝心。
“叔父放心,大事已定。”錢淵揉著眉心一邊吃飯一邊逗著妻子懷中的兒子,“也一歲多了,還天天抱著做甚!”
小七冷笑道:“聽聞夫君三歲都不會走路。”
“瞎說!”錢淵瞄了眼譚氏。
“記得一歲多就會走路了。”黃氏回憶道。
“三歲都會跑了。”譚氏補充道。
錢淵瞪了眼妻子,這種話以后少說……自個兒前世還真是三歲才學會走路,不過這事兒她怎么知道的?
“咳咳。“錢錚等的不耐煩了,“淵兒,如何說大事已定?”
“陳登之雖然備選,但何人當選,必是內閣票擬,難道高新鄭、徐華亭會票擬陳登之最合適?”
“當然不會。”錢淵嘿嘿一笑,“叔父看著就是。”
隨后,錢淵在心里補充了一句,接下來,就要看小舅譚綸的那封信里說的到底準不準了。
回到隨園,錢淵特地讓彭峰再給疲憊的兩名護衛發放了一筆獎金。
隨園想搶下寧波知府……難度太大,即使隆慶帝也心不甘情不愿,這點錢淵非常清楚。
所以在唐順之病逝的消息入京,高拱第一時間放出風聲屬意張孟男后,錢淵立即遣派護衛急奔宜黃,回程帶回了譚綸的一封密信。
錢淵已經放下心事,自己已經將能做的全都做完了,接下來只能看天意如何,但即使是張孟男得手,也未必意味著高拱得手。
若是張孟男聽話也就罷了,若事有不協,就不要怪我心太狠了。
徐渭、孫鑨甚至南邊的鄭若曾都或明或暗的提到過,若想不失勢,一些陰私手段……該用還是得用。
錢淵不想走這一步,但如果被逼的絕處,那也沒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