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這是因為寧波知府落到了徐階手中后,隆慶帝給隨園的補償。
“你們還不知道?”剛剛進門的錢錚看著三人臉上的笑容,皺眉道:“今日吏部下文,胡克柔外放寧波知府。”
錢淵咳嗽兩聲,一時不知道從哪兒說起,這事兒自己和徐渭、孫鑨一起謀劃,但叔父始終被蒙在鼓里。
現在事已成定局,說穿了也沒什么,就是錢淵身為晚輩,怕是要被斥罵一頓而已。
正在心里措詞,突然聽見腳步聲響起,錢淵側頭看見門外的彭峰,不由得眼睛一亮,“來了?”
“少爺,人已到。”
“我這就過去,你安排人手盯著點,別漏了風聲。”錢淵笑著轉頭看向孫鑨和徐渭,“些許小事,就請文長兄、文中兄代為敘述。”
看著錢淵腳步匆匆離去,孫鑨臉色有點難看,突然伸手抓住想偷偷摸摸溜走的徐渭,“世叔,此事晚輩不知詳情,文長兄知曉最為清楚。”
一刻鐘后,面沉如水的錢錚瞇著眼盯著桌上的茶盞,幽幽道:“也就是說,胡克柔三年前南下查驗紅薯事,回京后和隨園頗多隱秘來往?”
“這事兒孫某不太清楚……”孫鑨瞄了眼徐渭。
徐渭吞吞吐吐道:“諸多密事……比如華亭使人護送曾家劉老夫人入京一事……就是胡克柔提前告知。”
錢錚心思急轉,“張孟男退位讓賢,正好輪到胡克柔……隨園依舊掌控寧波通商事。”
“畢竟是華亭門生。”孫鑨小心翼翼道:“總不能做到明面上……二弟是不知情的。”
“嗯,不要告知文和。”徐渭贊同道:“讓他和克柔鬧幾場更好。”
錢錚揉著眉心想起前些日子自己還奇怪徐渭為什么親熱的稱呼胡應嘉為“克柔”,“如今,胡克柔算是隨園中人?”
“這個……”孫鑨又瞄了眼徐渭的臉色,“算嗎?”
徐渭也拿不準,“算嗎?”
“當然不算。”
錢家酒樓后院的密屋中,錢淵鄭重其事的向對面的胡應嘉重復了一遍,“克柔兄當然不算隨園一員。”
“三年前,克柔兄南下查驗紅薯事,與錢某多有沖突,但最后冰釋前謙,力勸錢某投入華亭門下。”
“時至今日,錢某依舊記得克柔兄當日所言,東南通商實是于國有大功。”
“華亭心胸狹窄,手段陰私,這都罷了,最為我等鄙夷的是,其人抱殘守缺,不求進取,看看他上位首輔以來所作所為,無不為鞏固權位……其人善于謀身,拙于謀國。”
“所以,這三年來,克柔兄屢屢與錢某密議,不為私,不為結黨,而為公,而為社稷。”
“所以,克柔兄非隨園一員,南下掌通商事,無需聽從隨園之命,只要于國有益,當可放手施展。”
錢淵神色肅穆,侃侃而談,似乎全身心信任……自己說的是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