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消息靈通的人了,就是普通縣人也知道,張三是錢家佃戶子弟出身,是錢家護衛隊第一任頭領,最得錢淵信任。
但今天,胡應嘉心情相當的不好,就在一刻鐘前,他得到線報,出海販貨的船只估值有誤,而且是收取賄賂導致。
在來到寧波一個月的時日內,胡應嘉曾經一度驚嘆,寧波吏治清明……他也知道原因,僅僅府衙縣衙,三年內,錢淵砍下了不下十枚首級。
但錢淵離開東南的時日也不短了,對吏員的管束力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大幅度降低,胡應嘉在思慮良久之后決定借此事重整……但等他弄清楚緣由后,忍不住心底破口大罵!
讓船只停靠在碼頭角落處,胡應嘉下了船抓住來報信的叔父胡孝行,“叔父,怎么是錢塘高家!”
胡孝行一頭霧水,“克柔是元輔門下,錢塘高家和隨園關系匪淺,難道不是好事?”
胡應嘉悶哼一聲,半響后才說,“南下赴任之前,元輔交代,以不起亂為先。”
“這算什么起亂?”胡孝行笑道:“高家行賄,偷稅漏稅,此為當年錢龍泉明令所禁,這次必能給孫文和一個難堪,看他如何處置!”
胡應嘉愣了下反應過來了,聲音都有點抖,“叔父的意思是,收取賄賂的……”
“當然是鎮海縣衙戶房吏員!”胡孝行有點得意,他身為寧波知府的嫡親叔父,這一個月來眼見侄兒忍氣吞聲,毫無往日銳氣,自然是要想想辦法……這事兒他還花了不少銀子才打探出來的。
胡應嘉轉過頭去,不讓叔父看見自己鐵青的臉龐,這叫什么事兒,還想著不要和孫鋌鬧得太僵,現在好了,就差撕破臉了!
那邊高家船只的領頭人大大咧咧的走過來,“府尹大人,已然領取通關文書,又報備繳納稅銀,為何阻攔?”
“你一介小民,如何說話!”胡孝行戟指罵道:“還不跪下回話!”
“我家老爺……”
“當年嚴分宜權傾天下,工部尚書趙元質族人出海,亦要守規矩,當年袁懋中隨侍帝側,入直西苑,以青詞見寵先帝,族人亦不能出海!”胡應嘉一字一句道:“當年袁懋中亦為禮部侍郎!”
“他錢龍泉做得到,你以為我胡克柔就不能?!”
那人不情不愿的跪在地上,微微偏頭使了個眼色,立即有人繞過發足向城內奔去。
胡應嘉苦笑著在心里嘆息,但隨即下定決心,即使和孫鋌鬧僵,將來也有和解的時候,但此事已然露了痕跡,圍繞過來看熱鬧的人數以百計。
不徹查此事,京中的錢淵必然大失所望,覺得有負重托,而胡應嘉自身在寧波府也必然大失威望,更重要的是,接下來類似的事情只怕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