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錢淵臉上神色變化莫測,孫鑨轉頭看向徐渭,“譚七指?”
“譚隆,臺州人,當年海商進獻三百根巨木,為首靖海伯汪直,其次就是寧波毛海峰和譚隆。”徐渭強聞博記,如數家珍道:“傳聞此人曾是徐海麾下倭寇頭目,上虞大捷徐海敗逃,就是此人砍下徐海頭顱降了汪直。”
“這么說來,還真有可能……”孫鑨喃喃道:“但開陽公、文和、戚繼美以及錢家護衛都未有消息過來,應該鬧的不大,記得張元勛就駐守臺州?”
孫鑨只是紙上談兵,但徐渭是在軍中歷練過的,指出了最關鍵的一處,“王本固如何知曉是譚七指?”
看了眼孫鑨,徐渭解釋道:“倭寇不是官軍,也不是賊軍,除非是徐海那等大股倭寇,否則是不打旗號的,他王本固如何知曉?”
“不是有倭寇竄入鄉野嗎?說不定抓了幾個問出來的。”
“不可能,若無真憑實據,他王子民瘋了將胡宗憲、展才、譚子理這么多人全都彈劾了?若無真憑實據,他王子民瘋了彈劾汪直復叛?”
“只有一種可能。”一直沉默的錢淵猛地站起來,“譚七指落到了王子民手中!”
徐渭的沉默代表了他的認同,孫鑨怔怔的站在那。
到底太平縣出了什么事?
二舅為什么會落到王本固手中,并被其指為侵襲太平縣的倭寇頭目?
汪直知不知道這件事?
父親、胡應嘉、孫鋌、鄭若曾、戚繼美會怎么做?
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錢淵來回踱步,突然飛起一腳將面前的桌椅踹飛,厲聲道:“王義何在?!”
王義出現在門口,躬身應道:“請少爺吩咐。”
“召集護衛,聽我指令!”
不多時,還留在京中的護衛已經在院子里排列成行,雖然沒有手持狼牙筅、長槍,但腰間都掛著用布裹起來的長刀。
“展才,你要做甚?”孫鑨有點緊張。
徐渭也勸道:“展才,再想想,再想想,譚七指曾是徐海部下劫掠成性,如若他真的淪為倭寇……不要授人以柄!”
孫鑨不知道,但徐渭知道錢淵想干什么。
在這種情況下,還想保住東南通商,還想維持局面,就不能讓汪直唯一的兒子汪逸出事。
如果汪逸被捕下獄,南邊的汪直就算不想叛,也只能叛了。
說到底,錢淵不信,不信汪直想叛,會叛。
汪直沒有理由叛變,而且如果真的想叛變,就不會一直留在金雞山招寶村,父親也不會一絲痕跡都看不出來。
汪逸一旦下獄,說不準就一命嗚呼,錢淵不能,也不敢將人交出去。
就在正廳里,錢淵脫下繁瑣的長袍,換上小七親手縫制的短裝,雖然是短裝,但卻不是短打裝扮,是當年專門為錢淵上陣時的衣服。
看了眼梁生捧來的苗刀,錢淵笑罵道:“汪逸是倭寇?”
苗刀是為殺倭所用,梁生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趕緊換過一柄長劍,這還是當年隆慶帝賜下的,去年在西苑,錢淵就是持持劍主持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