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內陷入詭異的寧靜中,站在后面的錢鴻看著這一幕有點不敢相信……小弟也太狂了點吧,把五品郎中打成重傷,給了三品侍郎一個大嘴巴子,還放出話來直面刑部尚書……而且對方似乎還心存忌憚,到現在還不敢進門。
入京也有一年多了,錢鴻多多少少也聽說了很多關于小弟的傳聞,但今天親眼目睹,才發現,那些傳聞和真實差別太大了。
“咳咳。”
“咳咳咳。”
聽見大哥的咳嗽聲,錢淵回頭看了眼,好吧,自己不能只顧著嘴上痛快,后面一堆帶傷的,大哥胳膊好像脫臼了,額頭的血跡還沒擦干凈呢。
“回去都把話說清楚。”錢淵將長劍掛回腰間,“這大半年,錢某已經夠忍氣吞聲了,覺得隨園可欺?”
“再上前一步,讓你們看看錢某手中劍是否還鋒銳!”
“反正錢某不指望入閣,隨園眾人大都未滿三十,等得起!”
“反正你們也知曉錢某睚眥必報,向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丟下幾句狠話,錢淵帶著護衛、靖海伯府的人揚長而去。
徑直回了隨園,錢淵先安排小七帶著孩子去隔壁主宅,再安排靖海伯的人住下,請了大夫來療傷。
“哎呦喂,來回跑了兩趟了。”司禮監掌印太監陳洪滿頭大汗的奔過來,“錢大人,陛下召見。”
錢淵轉頭看了眼徐渭,再看看王義、梁生,加重語氣道:“除了文中兄,無論誰,一律不得入內。”
徐渭有些意外,不太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無論誰都不得入內,三法司的刑部、大理寺都已經被攆走,都察院無扣押之權,難道指的是錦衣衛?
呃,其實錢淵是怕大哥錢鴻的身份暴露,隔壁的叔父錢錚,還有同為松江人的潘允端、楊銓,特別是陸樹德……
要不是怕出事,錢淵還真不敢把錢鴻放到隨園。
西苑。
今天隆慶帝沒了平日的閑情雅致,看見錢淵入殿,揮手示意免禮,立即問:“展才,浙江巡按王本固急報,靖海伯汪直復叛,兩浙倭患再起,你這邊可有消息?”
“沒有。”錢淵瞄了眼站在一邊的徐階和高拱,坦然直言道:“臣身邊護衛隊有人留在鎮海、杭州,如若兩浙倭患復起,定會來信,但至今未聞。”
“錢家護衛精銳甲于東南,遞送信件的速度比朝廷還要快。”高拱面無表情的說:“也不知王本固彈劾從何而來。”
“譚七指,原名譚隆,曾是徐海麾下倭寇頭目,因徐海敗亡才投靠靖海伯,實是當年漏網之魚。”徐階緩緩解釋道:“太平縣城外,王子民親眼所見,倭寇肆掠鄉野,殺人越貨,東南乃大明膏華之地,東南通商稅銀實是重中之重,可否加浙江巡撫剿倭之權?”
隆慶帝猶豫了下,自從譚綸丁憂后,浙江巡撫名義上手握軍政大權,但實際上主要負責政事,軍事是靠以浙江總兵為首的諸將。
高拱恨得牙根癢癢,如果加浙江巡撫侯汝諒軍權,意味著通商必然暫時斷絕,自己設新衙的計劃肯定會無限期推延……想到這,高拱恨恨的盯著默不作聲的錢淵,要不是這廝背后作祟,這時候都已經成了。
“陛下,不如設海事寺,擇人任之,南下查驗實情?”
徐階輕描淡寫道:“即使設海事寺,若兩浙倭患再起,也需浙江巡撫主持擊倭大事,難道再設浙直總督府?”
“更何況,尚未開海禁,如何設海事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