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謹身殿大學士兼吏部尚書,再兼禮部坐堂尚書,加少師、太子太師的高拱,依舊像當年聽到裕王府有什么動靜立即急匆匆趕來一樣。
在發現陳洪被趕出來,而陛下召見徐渭之后,高拱找了個借口立即覲見……十多天前,錢淵單獨覲見鬧出那么大的事,而徐渭是錢淵離京后的隨園核心人物。
“拜見陛下。”
“高師傅免禮。”
隆慶帝臉上的笑容依舊溫和,但冷眼旁觀的徐渭總覺得這笑容有點僵硬。
高拱可能忘了,如今他的學生不再是個皇子,而是個皇帝。
面對高拱肅然眼神和氣勢,隆慶帝有點坐立不安,有一種被捉奸在床的感覺……當年在裕王府,高拱和錢淵就是王不見王,登基之后,這兩位更是從不見面,即使是覲見也要挑對方不在的時候。
但下一刻,隆慶帝眼角余光瞄見平靜的徐渭,突然反應過來了……又不是錢淵在場,算不上捉奸在床!
“陳伴,還不搬個凳子來?”
“高師傅快坐……”
“謝陛下。”高拱慢條斯理的坐下,也不看坐在另一邊的徐渭,朗聲道:“今日內閣共議黃河事,去年都察院右僉都御潘季馴總理河道,整修漕運,開鑿新河道,今歲山東大澇,黃河泛濫,潘季馴并南京戶部、工部請調撥錢糧。”
隆慶帝咬咬牙,他對戶部的事相對比較熟悉,這馬上就要給邊軍發放糧餉了,東南說不定還有戰事,而很可能接下來很長時日稅銀斷絕,手上的銀子是要省著用的。
但治理黃河這筆費用不能省,也省不下來,不說黃河泛濫會折騰出多少災民,關鍵是會影響漕運,這是國之大事……隆慶帝再咬牙也只能點頭。
“內閣并戶部礪庵公共議,不能所有錢糧都從朝中調撥……”隆慶帝看向徐渭,“記得前任寧波知府唐順之在東南修建糧倉,存糧甚多?”
徐渭起身應道:“確有此事,行通商事后,東南民眾多種植桑麻、茶葉,荊川公恐有缺糧之憂,命海商販貨回程轉運糧米以備用,先后輸閩贛、遼東……為此至今戶部還欠著這筆債不肯還。”
“展才要討這筆債……讓他找戶部去撕扯。”隆慶帝想起這事就想笑,“礪庵公也真是……居然把陸平泉拉去戶部。”
看隆慶帝和徐渭談笑,高拱臉色愈發不好看了,猛烈咳嗽兩聲打斷道:“陛下,另有一事稟報。”
“高師傅只管說就是。”
“西南土司互相攻伐,越鬧越大,云南總兵官無力彈壓,兵部擬浙西參將戚繼美調任云南副總兵,如若彈壓得力,當繼任總兵官。”
幾句話剛被隆慶帝聽進耳中,那邊的徐渭已經勃然大怒,“參將升任副總兵,調駐他省,此乃兵部職責。
楊惟約投入高門,高閣老就覺得兵部是自己的地盤,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也太肆無忌憚了,你何嘗將陛下放在眼里?!”
楊惟約投入高門……這話說的陰陽怪氣。
高拱倒是沒有發火,只冷笑道:“內閣大學士與陛下商議國事,爾等小吏何敢亂語?!”
斗嘴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