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七指雖曾是徐海舊部,又投五峰,但卻絕不會失心瘋淪為倭寇。”
“錢某當年在先帝面前力承開海禁通商之益,但本朝市舶司不似唐宋,向來為內宦操持。”
“錢某提議組建皇家船隊,以供內承運庫。”
“而譚七指的船隊就是那支皇家船隊。”
王本固抬頭茫然的看著錢淵,心里只想,天亡我也非戰之罪……只是找個理由而已,居然找到皇家船隊身上。
下面依舊安靜,但無數視線在空中匯集碰撞,孫鋌和鄭若曾對視一眼……難怪那日楊文一口斷定,譚七指絕不會淪為倭寇。
胡應嘉手籠在袖子里暗算,上個月二十八日王本固奏折入京,錢淵應該是立即覲見,得陛下許可出京南下……可能還瞞過了徐階和高拱,不然東南這邊不會一點消息都沒有。
這下埋藏在所有人心中的疑惑都被解開了,侯汝諒忍不住向王本固投去同情的視線,這貨太倒霉了。
王本固想收復汪直為己用,所以才會提前遞送彈劾譚七指侵襲太平縣的奏折入京,然后再來找汪直攤牌……沒想到汪直不知道從哪兒發現不對,突然逃竄出海。
雖然不知道哪兒出了問題,但侯汝諒可以肯定是隨園一黨……不然錢家護衛不會那么巧控制城門,讓汪直安然出城。
更倒霉的是譚七指居然是統率皇家船隊的主持,奏折入京,錢淵立即發現了問題,立即請命南下……
算了,也是自作自受,侯汝諒移開了視線,反正這次的鍋讓這廝背,胡應嘉都能戴罪立功,自己應該不會受到牽連。
錢淵緩緩起身,盯著一丁點兒生氣都沒有的王本固,“你王本固到底是怎么過的縣試府試院試,怎么過的鄉試會試殿試,腦子里都裝了點什么?”
“親眼目睹譚七指被追殺逃入太平縣城,你居然沒有去探查那幫海盜的來歷、去向!”
“勇于內斗,恥于國事!”
“追殺船隊的是張璉。”錢淵指著一直沉默的汪直,“七日前,張璉襲舟山,靖海伯死里逃生,若張璉得手,你可知東南將會如何?!”
張時徹大驚失色,霍然起身,“展才,張璉可被擒殺?!”
由不得張時徹不慌,張璉當年大鬧閩粵贛,對地方上的破壞力令人咂舌,若是在浙江鬧事,張時徹這等東南大戶真是上天無門下地無路。
“東沙公請安坐,無需擔憂。”錢淵高聲道:“若是官軍上舟山,今日本官再力承朝廷無禁海之心,只怕諸位依舊存疑。
當日,本官使張元勛一人,不帶親兵,只攜百多錢家護衛上島,擊潰張璉所部,生擒此僚,報捷文書已抵御案。”
像個死人一樣的王本固的身子劇烈的顫抖起來,不應該是王一枝嗎?
怎么會突然冒出個張璉?
如果王一枝再供出自己,還能保住這條性命嗎?
這時候,汪直起身拜倒,“遭巡按御史搜捕,惶恐不安之際,又遭張璉來襲,舟山大亂,幸得龍泉公來援,汪某感激不盡。”
“汪公伯爵之位,本官可受不起。”錢淵笑著扶起汪直,轉身看向諸多大戶、海商,“受陛下之命重建東南海貿通商,諸位尚有何疑,請一一道來。”
“諸位應知,錢某設市通商,維護海貿,和你們可是一條船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