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的看了眼面帶興奮的阿方索遠去,鄭建國倒是明白他為什么那個樣子,指骨再接手術可是非常少見,斷骨連接血管吻合神經續接,這其中每一樣對于住院醫來說,都是難得的學習機會。
特別是放到急診室這邊,由于急診的性質在于穩定患者病況,以便轉給相應的科室進行處理,碰到的次數也就是更少的了。
再加上麻省總醫院位于波士頓市區,平時急診這邊接到的大多是切傷割傷劃傷,極少有那直接切掉的,而且這貨一次性切了五根下來?
腦海中胡思亂想著到了打卡機前,鄭建國趕在8點之前打過卡鉆進更衣室,等他換過衣服開始腳不沾地的忙活過一陣,再次見到阿方索便是三個小時后了:“哦,那家伙在用床鋸切割木板時眩暈了下,就把手按到鋸片上了——”
嘴上說著還舉起左手比劃了下怎么切掉的過程,鄭建國不禁挑了下眉頭:“你也參與手術了?”
嘴角扯出個弧線,阿方索笑道:“當然,不過只是參與了下,因為手術還沒結束——”
緩緩點了下頭,鄭建國上輩子雖然沒參與過斷指續接的手術,可也在三十四年的行醫生涯里遇到過幾個病例,知道一根手指的手術時間就要倆小時。
而邁克先生是切掉了五根,這哪怕麻省骨科在全美能排的進超一流科室里,按照一根一小時去計算,這就需要五個小時,而且這還是一切都順利的情況。
如果出點岔子,那么六七八九個小時以上就止不住了。
想到這里,鄭建國便感覺內科也是不錯的,特別是自己已經在消化系統的腸胃系統里取得了那么大的成績。
不過這個念頭也只是轉瞬而逝,鄭建國飛快想到了個問題:“他自己做木工?”
阿方索當然知道鄭建國在問什么,于是打了個哈欠后開口道:“他是被直升機從尼德姆轉院過來的,那邊做不了斷指再植手術,唉,我不和你聊了,我要下班了,我應該三個小時前就下班了!”
瞅著對方的背影消失,鄭建國也就把這個病例扔到了腦后,看看阿方索的神情都知道能以參加這種手術為榮,不過他現在是想也沒用,怎么也得等年底了。
鄭建國雖然把這個病例扔到了腦后,可在大半個月后沒想到又見到了這位邁克先生,當然還有他那五指烏黑發脹的手指,住院總普利尼臉黑的像是這五根手指的顏色:“邁克先生,你抽煙了?”
邁克胡子拉碴的臉上眼神閃爍,仿佛是犯了錯的孩子不敢看普利尼,鄭建國卻知道他的手指是保不住了。
這看似連接的手指里面血管實際上已經斷開,之前醫生站在手術室里付出的時間,以及患者和保險公司付出的錢,全部打了水漂。
當然,邁克先生也失去了他的五根手指。
旁邊,托著下巴的阿方索歪頭看了眼鄭建國,發現他滿臉思索時以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兒,也就開口解釋起來:“斷指再植術說到底就是把斷掉的小血管連接起來,而尼古丁會導致血管痙攣,特別是對遠端末梢的影響巨大,簡單說就是把縫合的血管再扯開,所以哪怕一根煙也會造成這種結果。”
普利尼抬起了頭掃過兩人一眼,朝著服務臺開口道:“馬妮翁,麻煩你叫下骨科的醫生們下來給邁克先生看看,咱們這里是急診,而邁克先生則是來復查的,他走錯了地方。”
馬妮翁不知這邊出了什么事兒,好奇看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