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師傅愕然,他不意這廝竟這般強橫。
折彥質打圓場道:“都是高手何必鬧得生分,正好,灑家有一事要與周師傅商議,莫如咱們在渭州多留幾日如何?”
周師傅道:“你說留便留了。”
他瞧出了折彥質的心思。
以他的本性本不愿如此,只是他也知曉這些當官的與他不同的。
這時,折彥質向周師傅深深一揖而后才問李寇:“你方才又搖的什么頭?”
李寇手指鐵鞭寺的兩廊說道:“換做是我,留下這鐵鞭寺最好,西賊再來,好省卻一番尋找的麻煩。它若不來,這里便是管道,離城二十余里,做個歇腳的地方那也不錯,左右西賊花了錢修這樣一處好去處,憑什么要燒掉?又是我的話,這兩日就在這里埋伏,只消教城內知曉此番出擊未曾獲得活口,連個糧草也沒有得到,三五日后,西賊能不來偵察?縱然不來,也該有人,或是僧人,或是道人,但凡有來的,把這里改裝成一處兵站。”
姚平康好笑地譏諷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里旦夕都在西賊的威懾下!”
“官道上縱然沒有官兵往來,西賊有膽量公然襲擊嗎?”李寇道,“這里地形易守難攻,離城不過二十余里,只在這里駐守三五十人,縱然西賊三百人來犯……”
姚平康大笑,而后正色道:“你莫要小瞧了西賊精銳,休說二三百人,便是五十騎,廂兵五百人也抵擋不得。”
不過他也叫軍卒不燒鐵鞭寺。
他道:“不定能等到幾個找死的。”
下山時,李寇只看近處便有森然瞋目的餓狼。
這畜生在古代可多的很。
這時,朱文悄然拉他一下,努嘴讓他瞧那王小乙。
那是個機敏人,他竟舍棄了向上司求獻琉璃盞的想法。
王小乙跟在折彥質身后,折彥質倒也不嫌棄他,略微溫和與他說話,只看王小乙飛快往他懷里塞物件兒,想是那玻璃杯抑或塑料杯,折彥質腳下停了片刻。
李寇不再管它,拉了下朱文要他快走。
山下有軍馬十數匹,都是矮小的挽馬。
倒是有幾匹騾馬看著很是高大。
騾馬馱著些物料,又拉著幾輛大車。
有三五個軍卒在車馬旁邊照看,騾馬在一排柳樹上蹭著癢。
朱文嘆道:“看這里的地形,當是西去第二個十里長亭,多少行人,都是在這山間分別的。”
李寇原本并未說話,朱文卻嘆了一句“舊時風俗如今已不復見矣”,他是個文人,口中嘆一句“唐時柳,唐時柳,中間幾個說不休。說不休,說不休,卻道欲說時又休。”
他嘆道:“灑家與那兄弟分別時華州的柳樹正嫩哩。”
李寇順手扯住一枝柳條,本要扯下,不了春來柳樹也有了力道,他一撤竟未扯下,再要扯時,忽然想起文青的小妹與鋼鐵直男小弟送他遠赴濱海讀書時,他取笑小妹:“怎么不學古人折柳送我一下啊”,小妹正讀高中,十足的一個文藝少年,小嘴巴竟念了一首詞,他至今還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