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中必有緣故,只怕少不了利益爭奪。
果然張小乙又道:“時風如此,官宦人家也愛錢,漕司那邊有個大官,膝下有一女,愛慕王家的‘青年俊杰’,又有本州同知做媒,這里頭誰知有甚么緣故,只是可惜那馬娘子,人都道待人苛責,只若渭州沒有這樣一個娘子,兇年誰知麥子貴到甚么地步去,她只是一切都按規矩辦,少不得王家家大業大人多了便出那么一些壞種,這是合起火來要趕馬娘子出門。”
李寇心道這娘子想來竟是個奇人。
現代家族企業也必不可免的事情,她要用規矩來裁定。
這也難怪會被王家所不喜。
張小乙低聲又道:“王家三郎出妻,名是婚后無子女,實則渭州哪一個不知那廝留戀煙花之地,早年便壞了身子?他家那兩個哥哥也不是好貨,為那一份家產只攛掇弟弟尋花問柳,如今眼看著馬娘子手下每日大錢往來不下十數萬,急了。又那兩個的渾家更不是好貨,又遇上個老來昏聵的老頭子,此番怕是被同知的攛掇說昏了心,也不想若非馬娘子王家算甚么人家?破落戶而已。”
朱文驚道:“如此算來那幫人要經略使親審此案……”
“莫說!”張小乙忙叫低聲地說。
李寇算是理順了里頭的緣故,無非是當大官的瞧中了涇原路八大糧商之一王家糧行的錢,王家瞧上了那大官的勢,又有個渭州同知從中說和,于是遠嫁渭州的馬娘子無依無靠,又手握王家的錢財,如今只好成了權錢結合的犧牲品。
只是這與經略使有什么關系?
朱文低聲道:“經略使身體情況很差,此番自京師過來竟連軍事也不甚管理了,只怕是有人想‘經略經略’,要么累死經略使好讓他們上去,要么便是看經略使為難。若判王家人理虧,必有甚么鄉紳父老之流,要以‘婚后無子,三年可出’的理由攻訐。若是此中更有西軍之中的齷齪齟齬——他若要判馬娘子理虧,民心只怕不服,畢竟馬娘子雖苛責糧行的人,然平抑糧食價格、兇年依照三司所要求賑災,那是實打實地有人心在這邊,更何況馬娘子供應西軍一路將士糧秣不愁,若是讓別人掌此機要,一個不好便要軍心嘩然。”
李寇點頭道:“我知道了,那廝們是要經略使心力交瘁,要在這個關頭逼死經略使。”
朱文與張小乙都嘆道:“那廝們豈不正是這個打算嗎?”
只是李寇卻說:“只怕此事要為難的只有這位馬娘子了。”
張小乙奇道:“此話怎講的?”
李寇不說,他猜測這位折經略使怕是要推別的部門出來判決了。
官與官斗本便傷民,何況什么同知之類來勢洶洶折可適怕是要暫且避讓鋒芒。
而且,此事只怕并非只是什么憲司什么同知的計謀。
李寇可聽他們說起好幾次折可適剛從京師返回的消息。
那皇帝老兒真就沒有什么指示嗎?
李寇此時喜憂參半,若是折可適在馬娘子和離案忍讓,怕是要在推他兒子上位的事情上扳回一城了。
難怪那廝那么快就讓全渭州知曉了他與朱文“助”折彥質立殺西賊諜子,并順利救回巧匠王小乙。
他恐怕是要有大動作的。
只是平白教李寇得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