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車有窗,窗上無簾,里頭坐著個打扮得清爽,只是憔悴的很的女子,大約有二是二三的年紀,算不上十分有顏色,稍稍畫了黛眉,略略擦些脂粉,形容很清瘦,稍稍圓潤的臉型也清晰可見顴骨。
只是她的發式頗古怪。
李寇看兩眼便不多看,那是個漂亮女子。
只是他見多了電視里雪白亮麗的女明星,倒不覺著十分讓他驚艷到了。
他只覺著那女子發式很古怪,長相倒有些像演員高露。
李寇往車后跟著的人看去,前頭有六七個看著頗是義憤填膺的短衣幫閑,只是他們都穿著新衣。
“那馬氏若真是個以規矩管家業的,看她的隨從都是舊衣打扮,而后頭那幾個卻是新衣,又與她不很對付,怕是那什么糧商王某新衣大錢收買了那幫人,或者便是他們覺著馬氏交出權力,他們的好日子便到了。”李寇心下猜測。
他又見那六七個后頭跟著十來個人,兩邊走著兩個個頭不高的漢子,都留著長須,一家一個打扮一新的婦人,看姿態頗是親昵,猜測那是王家的長子次子。
那幾個中間又簇擁著兩個,一個腳步虛浮眼圈發黑的無須青年,個頭倒是不低,年紀大約有二十五六,面上頗有些喜氣洋洋的顏色,努力卻要做出肅然的樣子,他扶著的是個蒼頭老頭,手里拄著一根拐杖,腳步蹣跚低著頭只管走路,似乎是被那青年拖著一般。
那應當是糧商一家了?
李寇聽到人群中有人低聲譏笑:“老兒倒是有幾分羞恥心。”
他回頭看去,卻見是個險險被張小乙射殺的閑漢吳大。
這時,李寇察覺有人到了身邊。
他余光一看,見是折彥質。
折彥質低聲問道:“李大郎怎么看待那幾個?”
李寇未及說話便被那王氏兄弟三個的騷操作驚了。
那三個見藍袍官兒站在臺階上,竟連他家大人都不扶了,齊齊搶上去長揖到底,兩個年長的道:“趙推官。”
原來那廝也姓趙?
李寇瞥到折彥質似乎也啞然失笑。
趙推官面上一怒,正要發作時,卻聽馬車里女子道:“父親不在大堂問案,怎么跑到外頭看熱鬧來了?”
李寇險些忍俊不禁,原來小趙是來拆老趙的臺的!
王家那三個先不避嫌,又有那小趙娘子“天真無邪”。
趙推官真真是太難了。
這才到哪里,那兩個打扮一新的婦人又過去行個禮,滿面笑容道:“趙推官原來早到了,怎么都不去家中歇腳?”
這一下姚平康也哈哈大笑。
趙推官長嘆一聲,只好讓那老頭先喝止五個小的,自去喝問姚平康:“你笑什么?”
姚平康哈哈大笑不止,他也不說笑什么。
這時,大堂里傳出話來說是經略使要先問王氏與馬娘子和離一案。
趙推官叫姚平康笑得面紅耳赤,他只好兇狠瞪一眼朱文,統著手逃也似鉆進大門,繞過游廊往里頭去。
“先去,先去。”姚平康指著王氏那幾個笑得捶胸頓足,道,“你等先去,早些與趙推官結了親家,州衙門外見了面也不需假惺惺叫一聲,”他捏著嗓子,學那兩個婦人說話,“趙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