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彥質一喜忙請問:“可有法子?”
“有。”李寇道,“然只能治標,只怕用藥……”
折彥質還沒來得及問,姚平康與楊士翰將他圍在中間,姚平康問:“能得幾年?”
他問得很直接。
李寇也便直言:“忌口,多慢走,配合用藥當無大礙。”
他這話引得折彥質極其質疑,他告訴李寇就連御醫局的國手也只保數月。
“他們有他們的國手我有我的村手,國手未必能包治百病,村手也未必沒有過人之處。”李寇道,“只是折經略位高權重,一身擔著涇原路的軍事,干系重大怕不敢遵我的叮囑。”
折彥質果然道:“只怕果真不敢輕易用藥。”
李寇道:“那就不是我能管的事情了。”
這里正說著話,大堂上一聲驚虎膽。
驚虎膽這物件卻是李寇知道的,古代堂官問案,文臣有驚堂木,武將有驚虎膽,折可適是經略使,又是渭州知州,經略使更在知州之上,他又要體現自己的最高權威,自然要用驚虎膽。
一聲驚虎膽滿堂寂然無聲。
折可適輕咳一聲才緩緩說道:“為爾等一堂官司,渭州上下多日不安,這個今日請審那個明日來報,我也煩惱。今日正好,你這個有什么委屈,那個有什么所求,一發說了吧,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子,有什么只管說,我自有裁決。”
他中氣很足,話聲四平八穩并沒有急躁。
李寇臉上稍稍有些輕松,折可適肝膽之氣不竭就好辦了。
但他的呼吸道也有問題,這個卻不難。
李寇心下算著用藥,忽聽堂上有人曼聲道:“為此事拖延日久,年前拖到了年后,上元節都過了,民眾等得叵煩……”
李寇看過去,是個緋紅色官袍的官兒。
看他就坐在折可適左手下第一位,又比對面第一個官兒高了半席,想是渭州的二號人物了。
那便是同知。
他未免也太著急了些。
李寇不看好這個同知,倘若折可適信他用了藥……
只是李寇心下并不相信折可適,救他不難,但若救了他也惡了同知,折可適又用靜觀其變乃至守株待兔的法子對付那同知,為難的卻是他一個小小的歸鄉人。
“看他怎樣待那馬娘子。”李寇心下要做個比較。
馬娘子既安排為涇原路一路禁軍供應糧秣,那也該是與軍方有些交情地,來時張小乙也說馬娘子隱約與軍方有交情,這般交情倘若折可適也不保她,那便不值當救他了。
不是李寇小氣,他如今不求攀上折家的關系飛黃騰達,他也只要個安身之地而已啊。
他心里想著,那同知又說:“下官協助經略相公處置民政,此事合當下官著手問案,只是這馬氏既與經略使府有些淵源,又有……”
卻不料在他下手,在第四個位子上的綠袍官兒冷笑道:“爨同知好大的一口白牙,不過尋常一個和離案,既有王家負義在先,便該判馬氏的公道,甚么無所出,下官在潘原也知這王三的名聲早爛大街矣,此怪得誰來?”
李寇心道:“難怪橋墩布告上的同知名字我看不懂,原來是個難懂的姓。”
爨這個字,在現代音篡,古代音串,據說本是西北漢羌結合的一個姓,李寇知道這個也還是因為他高中有個同班的姓這個字,只是用繁體字寫出來,又在雪色中看不清楚,因此竟不知。
爨同知聞言大怒,喝道:“慕容知縣甚么時候又當了漕司衙門的差?”
慕容知縣站起來拍案叫道:“下官判潘原縣,自當為民解憂,我潘原十數人家兒童為西賊所擄,下官告之到知州府衙,爨同知又說甚么來著?就為這一家一戶的和離之案,把我潘原十數人家當成甚么?便是走失的牛馬也該有司盡管偵破,此大事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