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笑道:“大郎心胸開闊常人難比,那么即日起,我為大郎選佃戶,如何?”
“不須精選,只消分出本有些能耐的,以及暫且只能種地的,這就行了。”李寇道,“便是那些閑漢二流子,到了村寨,我如十指捉鱉,他們能起什么風浪?若人心在我,無人能起齟齬,鄉親眾多可不愿饒了他們。至若過程中難以教訓,所謂去偽存真,剔除糟粕,我可不是好欺負的。”
朱文一一記在心里,他要收拾裝束以待明后日州衙點名便去修甕城,卻問李寇做甚么打算。
李寇道:“我有些做面食的手藝,沿街叫賣,一是有個事情做,二是了解風土人情,三是詳查渭州的市場,這第四,便是在內城之中,等爨同知那伙來找死,若到了外城,便是引誘曹秀派人報復,這兩個仇家不除,咱們到了村里立寨怕也不得安寧。”
朱文知道有折可適盯著爨同知那伙,心下雖有擔憂倒也不加阻攔。
他只勸李寇摸要入了商道:“商戶人家雖富也不貴,大郎如袋中鐵錐,身懷萬萬文,若無權在手中那也是這個同知那個參軍的盤中之餐耳。”
李寇笑道:“那是自然的。”
于是朱文勸道:“不如清閑些經營別的生意?”
李寇道:“我欲成大事,豈可安于眼前的茍且?如今雖有錢,那是身外之物所帶來的,并非我的本事,莫小看了這小本經營,你只忙你的,我自有計較。”
朱文遂不再多提。
李寇便尋掌柜的,問他哪里有書店。
掌柜的笑道:“少君真是個讀書人,卻不知要買甚么書?”
李寇道:“有些字我還不認得,認得也不會寫,因此只要個能描摹的書便可。”
掌柜的彎腰從柜臺下取一本厚厚的書,讓李寇先看。
李寇視之竟是一本宋代的法律書籍,封皮上寫著《宋刑統》三個字。
掌柜的道:“這是太祖時所定,后朝加以修編的法文匯總,又增有渭州所匹配的‘申明’、‘判例’、‘指揮’,文字繁多,可做通識用。里頭有商法多卷,咱們經營鋪席的研讀精熟,倒也不必時時看著,少君且暫用。”
李寇心中訝異至極,原來我們的祖先在宋代就已經有了傳布全國的法度了。
這也是了解宋朝的好材料。
李寇捧著書往回走,心里還在想他的本意只是把李寇兩個字用繁體文寫規整。
若不然,前時在公堂要他簽字畫押時他連這兩個字是否有繁體文都不知道,那可就要鬧出大笑話了。
不知,便要學,不能以“落后”為由拒之門外,畢竟要在這個時代生活,約定俗成的東西她是要懂的,此乃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