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彥達不知李寇的用意但知道這是個認真的家伙。
他不懂李寇所想,于是直問有何疑慮處。
李寇道:“堂堂監押為人所害,此疑一也;輕裝簡行往平常不去的地方去,又不知目的,此疑二也;監押,一縣大官兒,去蹊蹺地,也蹊蹺的死,又一疑也。”
他回頭道:“魯達兄可愿同去嗎?”
魯達道:“灑家正要見這蹊蹺一二三。”
李寇目視慕容彥達道:“此當為慕容兄所命。”
慕容彥達心里歡喜當即點頭:“某派遣知情者與大郎一同去。”
他便擺一縣之誥命官的威風,喝令劉都頭再找幾人與李寇同去,且有一縣縣尊之命:“李大郎,渭州壯士,折經略也知大明者。某今請來,是為殺敵,為破案。爾等仔細伺候,他的話,便是某的話,他有要求,便是某有要求,一個不從爾等須仔細皮,可知?”
幾個軍卒低頭都道:“必以縣尊之命為是。”
李寇正要過去,折彥質笑謂“如此大郎這寨主未當倒先作了縣里的縣尉”。
慕容彥達一拍大腿叫道:“噫——左右縣里無縣尉無監押,大郎須幫為兄的忙便以這身份任事——任事,可不是任職,大郎可不能推托。”
可乎?
折彥質笑道:“縣尉既不在監押又喪命自然要以縣尊為主。”
魯達低聲提醒李寇注意,只任事職須州衙下文書。
這也簡單的很叫人往返一趟便好了。
李寇不推托,叫劉都頭帶著人前頭引路直奔現場去。
潘原縣很小,策馬不過一個唿哨就到盡頭了。
這是一座沿著涇河呈現東西走向的河谷地閑,自東門入去西門須一個呼哨,南門到北門連一個唿哨也不用,沿途只看一條街道兩旁市井林立,頗有幾分富裕的景象了。
劉都頭一路陪著只說好話,處處都講慕容知縣到了才有如今富庶。
魯達冷笑道:“街道的確干凈背后果真有這么富庶嗎?”
他很憤怒地道:“李大郎方歸鄉來自然不知潘原境況的。”
哦?
李寇道:“魯達兄來過潘原?”
“潘原前任縣令是個糊涂官兒,那廝只懂搜刮,哪里照顧百姓,當年灑家在關西路給走馬承受作貳佐的武官,稽考縣官時過潘原縣,便說這里定然要‘官逼民反’,果然,那糊涂官兒治下三百好漢,連夜闖入縣衙好一頓打,打跑了官兒,自家流竄江湖,只說如今到了華州,投奔甚么華山寨的強賊去了。”魯達怒斥道,“潘原縣原有戶三千口六千余,如今有戶三千口六千余嗎?”
劉都頭賠笑只說艱難:“一場兵亂逃亡一半如今已算很好。”
李寇只聽著,他倒有一事難明白。
就他所見,一戶人家怕少說也有三口人丁怎么三千戶只六千口?
李寇回問老卒:“卻是何故?”
老卒道:“常住一起的未必算是一戶——還有逃丁的人。”
李寇恍然大悟,法律上的一戶與現實中的一戶還有區別。
此外,逃避入丁的人也有很多。
這倒是個機會……
李寇知道分戶不分家的人大半是為了逃避徭役,逃丁的恐怕也為逃徭役。
這里頭有很大文章可做喲!
前提是他能制造虹吸效應接納人口。
不易。
魯達看一眼李寇不再說風涼話了。
他是爽直但不是憨批。讓李寇莫被這些老兵油子蒙了最好。
馬到米糧街,劉都頭使個眼色讓人來牽馬墜蹬。
老卒淡淡道:“郎君坐騎輕易不服生人。”
他與那婦人同乘一騎也未引人注目,這讓李寇對此時的風氣略有了解。
婦人雖綰發髻收腰身但一眼便看到那是個女子,由是宋代確不是明清時候社會風氣可比。
她利索下馬牽著韁繩,在街頭拴馬樁上栓了。
李寇注意到那婦人竟有十分警惕心眼。
她機敏環顧周圍走到馬側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