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李府,梁小乙擔心地說:“種瓜種花很掙錢?”
“應當還行吧,明年汝便能看到。”
“李大官人不好贖汝叔父家宅地吧?”
“花谷久卡著不放,不大好贖,然有一條,李闊海亦能拿捏花谷久。”
“何?”
“吾家欠條啊,昨天夫子對吾說,朝廷規定所有借貸年息不得超過六分,況且小叔父之喝血回利貸,又是在大災之年生生將吾小叔逼得離井背鄉,生死不明。若按朝廷律法,輕則花谷久連本帶息皆討不到,重則判決死刑。”
“去京城……”
“小乙哥,是有相關律***到吾輩告,即便去京城,恐是告不通,甚至不會受理。放于李大官人手里,則能當成交易條件。然,李大官人為壓價不會對吾說出來的。”
也不僅壓價,用這個談判,花李兩家無疑會進一步交惡,至于更深層的,因為不了解,劉昌郝也不能下結論。
是能談好的,梁小乙舒了一口氣:“李家小娘子呢?”
“吾都拒親了,李大官人會讓他家女兒出來?如此大宅子,如何能見到人?過幾天汝陪吾去一趟京城,對了,借錢之事切莫對吾娘娘說。”
…………
“四娘,當初吾等便勸汝不要嫁給劉家,其家全是短命鬼。”說話的是劉昌郝的大舅媽。
謝四娘是謝村人,謝村位于劉梁村東北方向,相隔了大約十來里路,謝家兄妹五個,老二很小時候生病死了,如今還有兄妹四人,謝四娘下面還有一個妹妹,嫁到中牟那邊。
謝四娘很不滿,說:“嫂嫂,當初予嫁到劉家,劉家對吾家不薄。”
宋朝厚嫁主要原因還是攀比之風造成的,在厚嫁的同時往往也會造成厚娶。厚嫁的嫁妝屬于女方的財產,厚娶的聘禮則直接送給了女方娘家,不成親能討要回來,成了親,再也討要不回來。不過這也只是說一說,即便宋朝風氣不那么古板,離婚率仍然很低的,九成九的嫁妝終留給了子孫后代。
謝四娘很漂亮,否則不會引來這場大禍,然而對于劉家來說,終于是一件恥辱的事,劉昌郝再三叮囑梁小乙,不得對任何人說,謝四娘也不知道真相。
不但謝四娘,就連劉昌郝的兩個舅舅與小姨娘,相貌也不俗。
娶一個漂亮的兒媳婦,當年魯氏頗覺得長臉面,給了不菲的聘禮,僅是擔聘禮的挑子幾乎就動員了整個劉梁村的勞力。
其實說這些也沒有用,劉家劉父死了,劉昌郝小叔一家下落不明,多半兇多吉少。
如今劉家還有劉昌郝與苗苗,是劉明山的子女,也是謝四娘的子女。明智的做法得像梁三元那樣,竭盡全力地想辦法,況且是謝四娘家最親的娘家人。
“阿婆(婆婆)正是眼皮淺,貪圖些許聘禮,害了汝……”大舅媽滔滔不絕地說著,越說越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