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郝,汝大母修的山塘?”梁小乙擔心地問。
“是也,大母思路是對的,方法卻錯了,亦舍不得成本,于是失敗。”
“蓋房子快,”秦瓦匠說。
什么樣的房子,劉昌郝在五丈河堤上便說了,才開始處處要省事,只能蓋“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也就是簡單的草棚子,僅是十戶人家,還不是三下五除二的事。
“秦叔父,非汝所想房宅,至少土坯梁柱皆齊全。”
是草房子,但是比較正規的草房子,請外面的流民做長工,有許多好處,最大的好處,他們只能依附于主家生存,是一個整體,當然,也不會發生前幾天劉梁村刁難、吃大戶的現象。缺陷是不知根底,多數中國人根土觀念重,有留不住人的幾率。
想要留住人,各方面都要跟上去。但蓋這樣的房子,那怕是草房,速度也快不起來。
來到劉梁村,村子很貧困,但劉昌郝早說了,況且十戶人家除了莊秦兩戶外,余下的哪家情況好?
談不上驚喜,也沒有失望。
兩只小狗不知從哪里跳出來,一邊奶聲奶氣地叫著,一邊興奮地搖著尾巴。
劉昌郝摸了摸它們的腦袋,打開小叔家的門,點亮油燈,抱來麥秸鋪地鋪。
然后男女分開睡,這段時間只能湊合著,至少比睡災棚強。
大伙開始干活,孩子多,有些鬧騰,褚二哥與韋大頭各有一個很小的孩子,正在吃奶,可能餓了,哇哇地哭,褚二哥的妻子辛四娘與韋大頭的妻子歸二娘便解開衣襟喂奶。
都到了這份上,講究啥?
但這也不是辦法,還是早點蓋房子。
謝四娘與苗苗也被驚醒,情況都知道了,一起客氣地呼道:“東家母。”
“勿客氣,”謝四娘弱弱地說。
劉昌郝扭頭從客里拿來面粉,天也快亮了,得讓大家吃早飯,又將風燈點亮,準備去菜地摘一些菜回來。
“兒,菜全部偷掉了。”
“全偷掉了?”
“全偷掉了,兒,豆子粟沒被偷。”
謝氏指的是小叔家的十幾畝豆與二十畝粟,豆與粟還未成熟呢。即便有一些單季作物快要成熟,想偷也不容易,必須將豆粟收割,放在大田里暴曬幾天,才能用工具敲打下來。
苗苗撲到劉昌郝懷里,可憐兮兮地說:“哥哥,大娃打我。”
大娃是劉四根的孫子。
這時桑椹漸漸都沒有了,劉昌郝家是老桑樹,還掛著一些。而且這些桑樹年年修枝,不讓它們往上生長,雖是老桑,主干不高,又有許多側枝便于攀爬,村子里許多孩子來摘桑椹吃。
村子窮,孩子嘴饞,劉家也沒有禁止過。大娃與幾個孩子也來摘桑椹,他一邊摘一邊還帶著其他的孩子將桑枝折斷。
苗苗小,許多事還半懂不懂的,只聽哥哥說不能亂折桑枝……實際摘桑椹也用不著折桑枝,大娃有意這么做的。苗苗便不讓他們折樹枝,誰知道大娃從樹上下來立即打苗苗。
一般來說,農村小孩子打打鬧鬧的,只要不嚴重,父母從來不過問。
可是劉大娃已經十歲了,還是一個男孩子,前天打的,到現在苗苗的半邊臉還青腫著,可想而知,當時大娃打得有多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