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熟亦收不了幾石糧食,吾即要用地。”
這是劉昌郝要做的第一件事。
正好這幾天天氣晴朗,立即將這幾畝作物收割除下來,大多數未飽米,以后喂雞了,不能喂雞,也要盡快騰出地。然后就著這幾塊地挖出十幾個長方形四尺深的池子,就著挖出來的泥和著草秸做土坯,用土坯做池壁池底,否則就會漏水漏肥。
但這些池子不是一道挖,而是搶先挖出第一個池子。
劉昌郝家東南邊有一個大方塘,塘外面就是黑水河,連在一起的,以前吃的洗的皆用這個塘里的水,由于水土惡化,渾濁的河水注進來沉淀泥沙,導致大方塘越來越淺。然而每天都會有菜葉子淘米水的扔進去,于是現在大方塘要么是渾濁不堪,要么是臭味難聞。還有不少人家在里面淘洗,但沒有人敢從里面擔吃的水。
萬物有好的一面,就必有壞的一面,有壞的一面,就有好的一面。如同蒼蠅、蚊子,人人都討厭,卻不知它是許多魚類與鳥類最重要的食物鏈。
大方塘里幾尺厚的淤泥讓劉梁村的人憎恨無比,然而在劉昌郝眼中,卻是一個巨大的寶庫,馬上就要用上了。
之所以挖池子,是用來做漚肥的,但不是隨隨便便地丟一些東西漚一漚就是漚肥,首先得要準備漚基,第一個池子建好后,立即將劉家那船撈泥船拖到黑水河,引入到大方塘,用它來撈淤泥,用這些淤泥來做漚基。
再修一道引水渠,直接就可以用水車將水抽到漚池里。這是眼下的,只要山塘做好了,就能搬到山灘上,不用占良田。
水注進后,立即購買草秸、牛糞,富鉀缺磷缺氮的土地,種植莊稼會有一個結果,只長桿子不結果,劉梁村不缺少草秸,除了挑一些草秸回去喂牲畜、燒鍋與交納賦稅,余下的基本上在田間一把火燒掉。因此,草秸在劉梁村不值錢,若是劉昌郝出到兩文錢一擔,都不用上門的,自發地就會有人將一擔擔草秸挑到漚池邊上。
牛糞在劉梁村也不值錢,多數人嫌牛糞羊糞肥力不足,和著草秸貼在墻壁上,冬天用來取暖。
當然,這種認知可不對,牛糞非是肥力不足,得要將它處理,或做堆肥、或做沼肥,也能做漚肥,那么不但將里面的氮磷鉀保留下來,經過細菌的發酵,會誕生更多的可利用的有機質,特別是劉梁村這種貧瘠的土質,有機質得有多重要?不過是在宋朝,還是在劉梁村,誰有這個認識?
劉昌郝還打算出十文錢一擔,讓鄉民去到山里撿來掉落的松針、杉柏葉子扔到漚池里,這些針形落葉漚爛后會讓漚肥呈很濃的酸性,正是改良劉梁村這種堿性重的土壤最大的利器。
其實漚肥發酵慢,即便現在天未涼下來,整個發酵過程也要四個月,現在挖也晚了,只能說盡量地提前,早一天是一天。
劉昌郝做了簡略的解釋,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全部不明覺厲。
不過這是好事,包括謝氏在內,認為自己聽不懂,那就是不簡單的學問,沒學問,能種好瓜與花么?
漚肥是一部分,后面還有堆肥與沼肥,一個比一個麻煩。
幾塊地用不著一起割,先割掉一塊稍大的地。隨著粟子被放倒,許多蝗蟲驚起,到處亂飛亂蹦。
在另一個時空劉昌郝老家老劉村的人叫它為蚱蜢,這玩意到處都有,只要不形成大規模的,危害也不太大。
然而這片地的蝗蟲密度似乎有些高,劉昌郝皺眉問:“阿娘,往年亦有須多蝗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