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為了保管,有箱子,還有濕沙土,攜帶就不方便了。
還有芍藥根呢。
兩人只好請李家內知(內知,相當于管家管事,年長者則稱為宅老,鄙視與罵人則呼為客座兒)作保,租了兩匹大馬,兩匹馱馬背著箱子,自己騎的馬后面還帶著兩包芍藥根,以讓兩匹馱馬減重,這才開始出發。
朱三說的不是辛苦,而是過稅。
一路上有好幾個場務。
各種牡丹雖然有的已經混掉,可不能再混掉,朱三也不會傻呼呼地標上姚黃魏紫,那不是姚黃,而是大喊著讓各場務拿殺豬刀來放血。他用六十甲子替代了原來的花名,許多人也認了出來,有人想到了嫁接,同樣譏笑朱三。有人沒有想到嫁接,但還有芍藥根呢,當藥材征稅。
這個理說不清,又不能傻呼呼的交過稅,只好給一些好處費,少開朱鈔,不好結賬,得與劉昌郝說清楚。
整個過程比劉昌郝預想的要復雜一點,能動手腳的地方也更多。
比如竅戶,基本上是給了四五貫錢,但朱三他們下去后,為了靈活機動以及刺激作用,竅的難度大,則會多一點,竅的難度小,則會少給一點,竅出來的花枝多,又會多給一點,竅出來的花枝少,又會少給一點。還有,幾個園子離得不遠,找一個竅戶就行了。
芍藥根的價格也不一,雖是必然,但容易動手腳。
過稅以及其他。
說朱三他們絕對干凈,那是不可能的,然而朱三說購買芍藥根一斤只需92文錢,即便動了手腳,也不會太多。
水至清無魚,所以劉昌郝說道:“明白,吾帶貨物赴京城,亦是如此。”
朱三繼續往下說,從洛陽到劉梁村比到開封城略近,也近不了多少,約為四百里路(1宋里350步,1步5尺,1宋里約為550米),又基本上是官道,不算太遠。
然而兩人騎著一匹馬,拉著一匹馬,多少負了重,每逢一個場務皆要費一番口舌,于是昨天中午出發,天黑時才抵達永安,找了一家邸店住下,反正是寬大的官道,又是宋朝核心地帶,治安情況良好,于是今天四更天便開始出發,然而到了天黑,才摸到了劉梁村,幾乎與步軍急行軍速度相當了(高遵裕曾率數千步軍以日行150里路的速度前去救麟州之圍)。
這也是預料之中的,朱三繼續往下說。其他的還算是平安,姚莊那邊卻讓朱三出了大糗。
前段時間他與姚莊的一個貧戶人家約好,姚家也開始修剪姚黃,他去拿花枝,沒想到姚家主人知曉此事,帶著兩個人將朱三堵上,說:“吾莊風氣淳厚,汝欲要花枝,老夫給汝,何必花錢誘吾莊人偷竅花枝,壞吾莊風!”
“莫聽!”劉昌郝急了,那可是姚黃唉!
“必是,吾依就將花枝帶走,其主人令吾所找之人,將錢退還于吾,吾雖帶花枝離去,然其莊人皆用莫名眼神觀吾,令吾汗流浹背,似吾是真竅賊也。”
劉昌郝大笑,安慰道:“三郎,其所以如此做,姚黃接嫁困難,吾等乃開封人,其量吾等無力接活,若汝乃洛陽人氏,又是另外做法。”
朱三苦笑了一下,當真竅不是偷?他也要臉的,被抓現了,多少有些難為情。反正他帶著花枝離開姚莊,不要說抬頭,連目光都不敢斜視,一直上了渡船后,用河水抹了一把臉,才松了一口氣……
PS:李廌《洛陽名園記》中說,洛陽花甚多種,而獨名牡丹花。凡園皆植牡丹,而獨名此曰花園子。蓋無他,池亭獨有牡丹數十萬本。僅是洛陽,就有幾十萬株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