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又是訕訕。
他們用的是小秤,自己心中是有數的,按照官秤來,劉昌郝并未少,半斤又等于是白送的。
再無異議了,朱三叫來力行的人。
去年才開始劉昌郝未請團行的人,冬天鞭炮數量多了,惠民河河水也淺了,一淺,搬到岸上的距離便隨之增加,劉昌郝讓韋小二從力行雇人搬上岸。
也不是很貴,若是貨物貴重易碎,河水淺,要價會高一點,若是貨物便宜不易碎,河水深,要價會便宜一點。現在一艘船只需七八百文錢,不過積少成多,每天下來,一個挑夫也能獲得三四百文的工錢,只是不太穩定。因此劉昌郝譏諷梁得正他們胡鬧,即便做一個力行的挑夫,一年也能帶不少錢回來,梁得正他們混來混去的,混個啥?
劉昌郝看著,力行也有行頭,行頭負責發籌,每擔一擔上來,發一根竹籌,隨后以籌計工錢。三十幾個挑夫在他指揮下,井然有序,一會兒便將三艘船上的甜瓜擔上岸。
幾個果子行開始瓜分,每行需要多少,再到各行內各個販子進行分配。分配好后,劉昌郝、韋小二、武兆麟、朱三、伍貴七人看瓜筐上的重量,用石炭筆寫在白紙上。劉昌郝算起來快,幾乎前面寫在紙上,后面便心算出來,韋武六人算起來慢,幾個行頭看著幾人算賬的速度,心里又想,果然是才子,腦袋瓜子就是聰明。
算好了,付錢,才準裝車走,有的多,有的少,多少不要緊,有的遠,有的近,才是關鍵,天亮了必須將攤子擺起來,或者將店開打開做生意。但有團行,不用劉家的人擔心,遠的,由行頭做主,讓他們先走,近的,放在后面。劉昌郝想了想后來農貿批發市場的樣子,心說,團行也不是一無是處。
天蒙蒙亮了,還有幾百筐瓜,不是賣的,而是留給各個行頭與各行重要人物的好處費,不過這些人生意做的大,也買了不少筐瓜。十幾人將瓜一一搬上車,又與劉昌郝告辭。現在也不好說什么,關鍵是白天,看它們是否好賣,是否在高價下依然好賣。
大伙松了一口氣,用毛巾沾著河水洗臉,劉昌郝又上岸買來早點,馬上船還不能走,劉昌郝要帶母親去看病。其他人繼續呆在船上,將錢看住,還有就是數錢。
宋朝不是一個地方鑄錢,每次,每個錢監鑄錢重量、金屬含量皆不一樣。如宋神宗時所鑄的錢,每千文用銅三斤十兩,鉛一斤八兩,錫八兩,成重約為五斤左右。因建州產銅,建州錢監所鑄銅錢添銅五兩,減鉛五兩。
所以銅錢那個亂,有的銅錢能重達五克多,有的銅錢僅重兩克多點,有的銅錢銅多,有的銅錢、特別是一些膽大私鑄的銅錢,鉛能比銅多。又有一些銅含量高、重量足的銅錢,讓膽大的人將其熔化,鑄成銅鏡銅盆等物。
由團行出面,好錢是沒有的,劣錢也不會拿出來,一枚枚數就是了,關鍵還有重寶,凡是印著重寶的銅錢,一枚當十文錢,其重量約為普通銅錢三倍,它的鑄造讓貨幣更加混亂,后來禁鑄,然而許多重寶繼續在流通中,這次也收到了重寶。不能當成十文錢,京城眼下各種重寶雖在流通,百姓認可的是五文錢。
不但錢亂,貫也亂,各個販子帶錢過來買瓜,有的是官貫,七百七十文,有的是市貫,七百五十文。雖然朱三他們一邊計算瓜重一邊監督,難免地讓一些販子占了便宜。
劉昌郝也注意到這情況,對幾個行頭說,我每十斤又讓了半斤,甜瓜不是一次***,每年都有,貫上不要做文章了,下次一律改成緡,一串錢是標準的一千文,若是重寶,必須另外系串。太亂了,褚二哥他們必須呆在船上,重新串成標準的緡。
伍貴三人帶著抽解費回家,但不能休息,天大亮后,他們得到各個賣瓜的地方看是否好賣。
劉昌郝沒有馬上去帶謝四娘看病,先是上岸,碼頭邊上就有許多店鋪,劉昌郝買了好幾十匹彩絹,又買了一些其他的禮物,特別是各種零食,除了荊老五三個光棍漢外,家家戶戶都有孩子,這是必須的,每次劉昌郝來京城,都會買一些回去。買好了,送上船,才由朱三帶著去給謝四娘、蓋氏看病。劉昌郝讓韋小二、武兆麟也跟著來,以認一個門。
吃早飯,采購,耽擱了好一會,進了城,天光早就大亮,劉昌郝走了不遠,看到一家在賣自家的甜瓜,他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