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看。”
劉昌郝回頭將韋小二叫來,讓他立即騎騾子去縣城,將孔押司喊過來,且將大薄帶來,且在韋小二耳邊低語幾聲。
劉四根繼續帶著曹錄事到處轉,說瓜賣了多少錢,能結出這么多甜瓜,無疑全部是甲等地。曹錄事又開始帶著衙差量田,若是正規量田,劉昌郝家的地面積是稍稍減少的,但人家不可能正規量田,連灌溉渠、路都量了進去。既然劉四根想動劉昌郝手了,必然往死里動。不但量田,連坡地也開始量,原來是坡地,是五等地,但你家平整了,就是三等田,劉梁村人所說的甲等旱地。
韓大虎想論理,劉昌郝將他拉住:“一會兒,有講理的人來。”
孔押司也帶著衙差,騎著驢子來到劉梁村。
路上,韋小二已經將情況說了,也說了劉四根的種種,包括曹錄事的為虎作倀。
孔押司從驢子上翻身下來,來到曹錄事面前,喝問:“劉家耕地乃是我一手經理的,你量坡地作何?”
“其已平整。”
“你不知何謂墾荒地乎!”孔押司繼續喝問。
宋朝鼓勵百姓開荒,因為荒地乃是生土,前幾年需用許多成本去經營,故明文規定,免三年租調,三年之外輸稅十之三。前三年不征稅,后面只能征十分之三稅,當然,幾年后,完全成為熟土田,陸續加稅,直到相齊為止。
王安石變法,也有一些有關條例,進一步鼓勵百姓墾荒。
放在劉家這些坡地上,孔押司將它們列入五等地,事實也是五等地,等于是替縣里征了一些稅,這不是包庇,乃是有功,劉昌郝平整,前三年曹錄事連丈量的資格都沒有。因為人家是交稅的,即便不交稅,縣里都拿劉昌郝沒辦法。
“你欲掃我顏面乎!”孔押司繼續責問。
劉四根懵住了,孔押司來了好幾回,他知道,但那是以為劉昌郝給了一些好處,才下來替劉昌郝處理朱契,為什么如此維護劉昌郝?
曹錄事也懵了,居然上升到顏面上?他在鄉下狐假虎威,但在孔押司面前,擺不了任何的威風,于是嚅嚅道:“我不知乃是你處理過。”
劉昌郝一把從他手里將他丈量后的小薄子搶過來,這是不對的,曹錄事帶來的衙差想喝斥,話到嘴邊卻停下,首先人家人真的多,身邊十幾條大漢,還有傳說中的韓大虎,其次這不是劉昌郝的角力,已經變成孔押司與曹錄事的角力,他們不敢插足。
劉昌郝將它交給孔押司,說:“孔押司,此等狗吏,想喝吾家血,我家地不知被他多丈量出幾何,請你復量。”
“好。”
從剛才曹錄事量的第一塊大田開始重新量,孔押司量過后用籌算了一下,十四畝三分地,然后他看著小薄子,上面居然變成了二十五畝多。他沉著臉問:“何來二十五畝多地?”
互為胥吏,皆懂的,他從曹錄事手上將布尺拿過來,與手中的布尺對比一下,劉昌郝也在邊上看著,好家伙,曹錄事手中的布尺一尺都不足孔押司手中布尺的八寸。
“你就用此尺量地?你真是喝人血的狗吏!”孔押司說著,將這布尺裝入懷中。
曹錄事急了,說:“孔兄,你我皆同僚,何苦為一小民翻目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