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潑醒,再打。”
兩名皂吏用冷水往劉昌郝臉上潑,潑了好一會,才將劉昌郝潑醒,繼續打,孔押司懂了,他惶恐不安地又闖進去說:“明公,你欲有意杖死劉昌郝乎?”
“杖死了,也只是死了一個刁民!”
“他非是刁民……”孔押司忽然停下,因為外面來了許多人,有穿朱服、綠服的官員,還有近百名騎兵,幾名青服皂吏,以及韋小二,他立即跑出去,大喊道:“是不是陳府尹?”
“某是,”陳繹也看到公堂上的情形,急切地翻身下馬。
“陳府尹,不好,武知縣可能受了賄賂,親自承認,欲活活打死劉有寧。”
“停下,停下,誰也不準打,”另一個穿著綠色公服的官員一邊下馬一邊尖著嗓子大聲喊,不用說,是一個太監,而且他動作更快,比陳繹還要領先一步跑到公堂上。
“啊呀,啊呀,”他又叫了兩聲,劉昌郝打的太慘了,屁股整成了兩塊血疙瘩,都快打爛掉了:“是你們動的手,抓起來,抓起來。”
幾名官兵立即撲上來,將兩個衙皂按在地上,然后找繩子,捆了起來。
“劉有寧,陛下問你,有此委屈,上次召見,為何不語之,難道你連陛下亦不信任?”
那種場合能說么?但太痛了,痛得劉昌郝呲牙咧嘴,連話都懶得說。
“劉有寧,某來遲一步。”
何止來遲一步,是來遲了近二十分鐘。但也不能怪陳繹,要怪只能怪劉昌郝自己與韋小二。他寫的那本小水利書由陳繹獻給王安石,如果說以前的水利是以點帶線,王安石的農田水利法是進一步向面擴散,這些“小水利”不但能輔助他的農田水利法,也是進一步地將面擴大。不但王安石重視,趙頊也重視。
畢竟這時候宋朝人口更稠密,土地壓力可不小。
但也不是隨便就推廣的,特別是劉昌郝所說的各地區水文情況,需要一一驗證。那還能有誤?大部分地區已經驗證,只有巴蜀、夔峽與嶺南的未驗證,一旦通過驗證,朝廷準備將其刊印,隨邸報送往全國各州縣。但就是如此,已經讓許多大佬咂咂驚奇。不但這本書,以及籠石法與魚鱗塘,朝廷還是有許多懂水利的人,認為可。
劉昌郝只說了鄭白渠,他不知道的是,都江堰在宋朝也出現了崩壞,錢塘江水患也嚴重,經過一些部司商議,已經準備用此兩法,治理兩大堰渠與錢塘堤。
最后便是風力水車與高轉筒車。
朝廷也不乏能工巧匠,先將風力水車做了出來,開封一帶風力資源不發達,不過有風力資源好的地方,經過試驗,說是很管用。不說灌溉,僅是用來煮鹽,也會節約大量人力。
然后是高轉筒車。
正好前天落了一場大暴雨,金水河河水迅猛,今天做出來后,趙頊讓下面的人于金水河找了一處水流湍急的地點,帶著大臣去觀車。經過試驗,它的汲水能力僅相當于單筒車的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之間,但有一條,它果如劉昌郝所寫的那樣,能將水汲到十余丈的高度,近四十米的落差,雖汲水能力弱,但若是搭配一條引水渠,在一些特殊地形的山區,也有不小的用場。
另一邊韋小二來到開封府,他打出劉昌郝名號,要求拜見陳繹,開封府的人告訴他,府尹隨陛下觀車去了。如果陳繹在辦公,或在家,皆好辦,然隨趙頊觀車則立即難辦起來,韋小二問:“能否見到陳公。”
其回答說是讓他等。
那豈能等,等韋小二將事情經過好不容易交代后,開封府才出來一名胥吏,帶著他去找陳繹。這時才剛剛組裝好汲水,大伙正議論它的作用,胥吏帶著韋小二來到陳繹面前,韋小二伏在地上,掏出劉昌郝寫的紙條。上面只有四個字:陳公,救命。
陳繹問:“劉有寧為何寫救命?”
事情經過說復雜也很復雜,能說上好一會,但說簡單也簡單,皆是聰明人,幾十句話,便能讓大家聽明白一個大概。韋小二臨行前,劉昌郝也說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