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這點,若讓劉昌郝來詮釋,也許會讓更多人服氣,首先天下財力沒有定數,能多也能少,或用前朝代相比,宋朝顯然多得太多。然而王安石并未找到多少真正的開源之術,變了幾年法,民間財富確實在縮水。但沾到了變法,劉昌郝不會去說,兩邊得罪人,還是兩個強大的團體,更不能說。
孫固未想明白,又想吳充與劉昌郝的矛盾。
來之前,孫固問了高孔目許多,又親眼看了,他也認為不能因為高價棉花,便斷定劉昌郝實貪偽善。
但吳充也沒錯,你不說,賣多少錢也沒人怪你,但你說你家三代積善,又在賣高價棉花,讓人如何作想?
這不是主要矛盾,孫固道:“劉四根二子,朝廷亦是按制度律法辦事也。”
“呵呵,孫公,劉梁村又死人了。”
去年劉四根兩個兒子判了死刑,按照制度,一般執行死刑的日期都在秋后或冬天,魏知縣便將日子定在十月。但沒想到事情忽然起了變化,到了執行死刑的那天,劉仲高忽然大喊冤枉。
古代對死刑十分慎重,有的往往須經過皇帝批準后,才會讓地方官員對罪犯實行死刑。宋朝還有喊冤制度,在刑場上若死刑犯喊冤枉,檜子手必須停止行刑,然后上報朝廷或上面的官員,朝廷與上面各部司官員會重新安排另一批官員來問案,以防誤判。
一般經過三次核實后,再喊冤便沒用了,但也有特例的時候,宋孝宗時一個死刑犯喊了十幾次冤,這是不準許的,不過案情確實有一些不解之處,導致破例,經過宋孝宗親自過問,發現確實是冤枉了,釋放回家。
劉仲高兄弟喊冤,只好停止執行死刑,魏知縣上報開封府,許將派人審案,還是死刑。
拖了一拖,拖到臘月,兩兄弟在刑場上又喊冤。
魏知縣氣的不行,只好又上報開封府。
那時開封府尹還是許將,不過按照制度,他已經無權審問此案,于是兩人轉到了刑部。年底傳來消息,說刑部官員認為證據不足,兄弟二人只能判脊杖加流配之刑,中書認可,然而知諫院認為不妥,劉氏兄弟必須死。
御史中丞由鄧潤甫替代了鄧綰,鄧潤甫也是新黨,但與孫固類似,雖存在著理念之爭,本身戾氣不太重。不過在另個時空,他多少還有些附從吳充之嫌,所以蔡確借助相州案,順便將鄧潤甫拿下,宋史載蔡確是構陷,相州案判的不對?
不過劉昌郝將真相隱晦地提前揭開,趙頊也認為劉氏兄弟必死,左思右想之下,鄧潤甫也委婉地表示了劉氏兄弟必須執行死刑。
兩邊僵持下來,正好春節要到了,只好將此案往后拖。
這是中書與臺諫的博奕,不要說普通人,即便魏知縣也未必知道,但奇怪的是,劉家居然知道了,中書力挺,劉仲高兄弟兩多半死不了,于是悲劇產生。
年底,村里梁得持婆娘與劉仲高婆娘吵了起來,梁得持婆娘也不是一個省事的主,若是原先會害怕劉四根一家,現在不怕了,說了許多難聽的話,劉仲高婆娘更不簡單,說我家夫君不會死,中書宰相說的。
正好梁得持弟弟梁得樹與弟媳婦于娘子過來勸架,梁得持老父親也來了,劉仲高婆娘說了一個可怕的真相。她指著于娘子懷里兩歲大的孩子說:“他也是我家仲高的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