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固更頭痛,說:“劉有寧,郭逵已上書陳解滯留原因,其以為是瘴病,軍中病多,只好讓大夫治之,亦不敢率瘧前行,以免三軍士氣不振而敗之,故滯留六旬。”
這似乎是一個說法。
開始時連朝堂也不大重視劉昌郝的說法,直到前線死了十幾萬軍民,紙包不住火,郭逵上書,朝廷才想到劉昌郝寫的那些東西,派石得一過來詢問,然后用特腳遞向前線下命令。
一個滯留了七十余天,一個滯留了六十余天,劉昌郝救了十天,最少救了萬余軍民的性命,然而大頭人馬卻死了,但這樣,那就不是郭逵一個人的錯,是整個朝堂君臣的錯。
“善,孫公,吾再問一下,陛下可知郭逵撤軍乎?”
“不會吧……”高孔目喃喃道。
“高郎君,有何不會?”
“郭逵欲撤軍,用此來附從某人扭狙朝廷拓邊之舉,然于富良江畔便用特腳遞上書朝廷,不過七八天時間也,然后其率大軍向邕州桂州撤離,朝廷會有何安排?”
“一是同意其撤軍,二是不同意其撤軍。若不同意呢,朝廷再用特腳遞下詔書,大軍甚至未達邕州,特腳遞的詔令已經抵達。”
“故其上書,必然是大軍撤到邕州,或將至邕州時才會上書,即便詔令下達,三軍已解散,正好旱情延續,盜賊四起,朝廷只好望洋興嘆。”
史上郭逵早在臘月下旬就撤軍了,但正月上旬,趙頊因為不知,還下詔,讓坐鎮邕州主持后勤的周沃每天用特腳遞上書安南行營軍前戰況。
但讓劉昌郝說出這句話的不是“史上”,而是郭孔目剛才那句話,不會吧。
若是郭逵用特腳遞上書,必轟動朝堂,在鄉下是不知道消息了,但在京城,又是開封府的孔目官,豈能不知?
幕后的鬼,完全逼了出來。
“吾讓梁小乙做前行,朝廷不解,問了數次,吾再三說勿得滯留。”
“高郎君,去年陳公第一次來吾家,那次汝未來,吾與陳公便說了蘇緘之事,蘇緘之死固是壯烈,然其死亦讓人說不出所以然。”
“朝堂有人支持開邊,有人反對開邊,吾不言對錯,然須記住一句,好戰必亡,忘戰必危。然有人走上歧路,好戰者以為我朝兵鋒無敵,可以四面用敵也,反對者不僅反對用兵,連設兵備亦反對之。”
“邕州治下有無數漢民、熟蠻,若是蘇公稍稍設備,又有城墻可守,且敵從大南關而來,四百余里道路,至于城破家亡,數萬百姓被屠?”
孫固張了張嘴巴。
劉昌郝立即堵住他的話:“孫公是欲言邕州兵少乎?一群當地部酋便將敵軍狙敗,若是蘇公有備,邕州何至于城破,若此,建城墻何為也?”
“朝廷去年以郭逵為主將,吾當時不解,因郭逵素與韓公相善,王相公不喜,為何用之?”
“或郭逵用兵如神?然據吾所知,郭逵親自用兵不過是打敗了荊湖北路溪蠻彭仕羲,彭仕羲手下能有多少蠻兵?且讓彭仕羲逃跑了。”
“若此便為名將,我朝軍中豈不有數千名將乎?燕達、苗授、劉昌祚等人,那個不在郭逵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