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至,往來走動頻繁,各官紳家院多互贈禮物,相熟的人家也會親至拜訪。
凌曦在窗邊,看著窗外漫天風雪,撐著頜又不知道在想什么,手掌緩緩撫摩著微微發燙的小炭爐,半晌之后,凌曦嘆了口氣,看著這熟悉到厭倦的景色,輕輕搖了搖頭。
而此刻皇宮正殿之中,太監持拂塵而出,清聲誦道:“圣上駕到。”
下方已經候了許久的的群臣們整肅衣衫,拜伏于地,山呼萬歲。皇帝看了這些臣子一眼,緩緩地走到龍椅前坐下,說道:“都起來吧。”
臣子們聽著發話,才爬起身來,只是這些高官貴爵們在京都里活的滋潤,不免有些體胖身虛,所以動作遲緩不一,看上去好不滑稽。
“別的事都議妥了,眼看著春時即到,春闈大比也馬上來臨,范建的女婿凌曦之前在大殿前風姿,諸君想必也還記得清楚,所以朕特封凌曦為五品太學院奉正,來替朕監察春闈大比。”皇帝的精神似乎顯得不大好,半倚在龍椅上,“之后,就是去年與北邊擬地協議也到了執行地時候。諸位大臣,可有合適地使節人選?”
本來范林二族在朝中向來互看不順眼,一個是踏踏實實的皇派,一位卻與長公主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而隨著凌曦的入京,所有的一切都發生了激烈的改變。
凌曦先是救了林若甫的二公子,讓范林二族的關系得到緩和,再加上長公主已經成為凌曦的女人,凌曦肯定不能讓林若甫在和長公主親近,那么宰相林若甫與長公主只能決裂了。
戶部侍郎范建站的位置有些靠后,他瞄了一眼隊列前頭,發現宰相林若甫也在望著自己。二人眼光一觸,微微一笑。
“稟圣上,臣以為,鴻臚寺少卿辛其物上次談判之時,行事利落,為國謀利不少,實為佳才,若任辛少卿為此次回訪使臣,最為合適。”
搶先出來回話的,是宰相林若甫的門生,那位太常寺少卿任少安,因為今日朝議要論及回訪之事,一應禮節規格都要質詢他的意見,所以他與鴻臚寺少卿辛其物都在殿上。
辛其物微微一驚,心想怎么把自己推出去了?
便此時,臣子隊列里卻有一人出來,沉聲說道:“臣提議太常寺協律郎范閑,出使北齊。”
群臣斷然料不道,居然有人會甘愿得罪范家,無數道眼光投注在他的身上,才發現說話的原來是樞密院參贊秦恒,這位秦恒屬于軍方背景,倒是不怕文官們的目光,只是眾人不解,就算你是樞密院的人,也沒必要得罪范家啊?
聽到這個提議,司南伯范建面色不變,十分寧靜,微微無奈一笑。礙于與范閑間的關系,這位老狐貍自然是不方便說什么的,但自有交好的官員替他們出頭,只聽得殿前一陣議論后,有臣子沉聲說道:
“臣以為不妥,小范大人年不過十七,未有絲毫官場磨勵,出使北齊,乃宣揚國威,結交邦誼之大事。反觀辛少卿,沉穩妥貼,此行往北齊,應能一路順暢。”
高坐在龍椅之上的皇帝,看著下方臣子們的表演,唇角露出一絲極難察覺的微笑,輕聲說道。
“好了,朕,倒與諸位卿家看法有些不同。”
殿上馬上變得安靜了下來,只聽著慶國皇帝清淡的聲音在宮中回蕩著:“所謂玉不琢不成器,凌曦當日殿前風姿,諸君想必也還記得清楚,雖說是位文臣,但也曾有過牛欄街和范閑手屠刺客之勇,如此佳才,又豈能總在太學院這些清靜衙門里打混著。所以朕想讓凌曦帶著范閑一起出使北齊。”
聽到此處,眾人才明白皇帝陛下竟是早有了主意,只是不明白為何陛下非要讓凌曦帶著范閑去北齊。